第23章 超越治学之争82（2 / 2）

范知然惋惜地连连摇头道：“以你的聪明慧学，这些年若真是跟着我的话，势必会超越于我。”

尤佳、冯玉洁对林子茂了解不多，此前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机敏**的神秘人”，此时通过他们的对话才看到林子茂的另一面，所以，她俩既诧异又好奇地打量着他。

林子茂知道再这样谈下去，范知然的思绪必定会转到治学上，而且会没完没了。

他先说：“您再这样抬举我，我可就真要找个地缝钻了，嘿嘿。”

转而，他问：“对了，您怎么会收养了玉洁？”

范知然说：“我和她父亲是安徽同乡，又在民国七年（1918年）一同被官派日本留学，你也知道我生性木讷不善交际，所以平时受其照顾颇多。5年前，玉洁的母亲病危在床，通过同乡会托付后事，我自当是义不容辞了。”

林子茂见范知然随之黯然神伤，冯玉洁已在垂首抹泪，他连忙岔开话题，转而询问其他老师及同学的情况。

当说到李敏学教授时，林子茂提起发生在西南联大的一件往事。

回闪。

【1938年5月22日，昆明，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范知然接过纸包，得意地在他面前晃动着，说：“李敏学教授不知从哪里搞到1磅宣威火腿，分给我5盎司，我准备让你师母做火腿豆腐汤，今晚你来一起吃。”

林子茂故意说：“师母做金华火腿豆腐汤堪称一绝，可这是云南的宣威火腿，虽说都叫火腿，毕竟相距数千里，能行吗？”

范知然愣怔片刻，转身就走。

林子茂连忙问：“您要去哪里？家在这边。”

范知然掂着手中的火腿，说：“这个李教授授人以鱼，却未授人以渔，岂有此理，我去问他到底该怎样做。”

【1948年9月11日中午，大连，苏军警备区疗养院】

林子茂笑道：“当时，您竟然埋怨李教授‘授人以鱼，却未授人以渔’，非要去质问他该怎样做，哈哈哈。”

可是，范知然不仅面露黯然，而且明显无意响应。

林子茂笑问：“怎么，您又跟他发生争执了？”

范知然沉着脸说：“道不同不与为谋。”

林子茂诧异道：“那就不是治学方面了？怎么会闹成这样？”

范知然说：“你也知道，我一心向学，不问世事，然日寇践踏中原八年，加之东北六年，整整十四年，不仅大好河山满目疮痍，国民经济也危如累卵。在抗战胜利后，我便有意学以致用，虽然商场的生意经不会念，为市政做些经济规划还是可以的。可真做起来，目睹的不是奋发图强为国谋利，而是中饱私囊，蝇营狗苟……”

尤佳意识到他有可能谈及此后的经历，这对普通人而言仅是闲谈叙旧，但此时听者是林子茂，极有可能会通过只言片语做出相关判断，进而影响到目前的任务。

她起身给范知然夹菜，说：“范教授，菜要凉了，边吃边谈吧。”

范知然在此前曾被尤佳叮嘱过相关注意事项，他摆手道：“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了。”

其实，林子茂已从杜少臣那里得知，范知然在接受我方邀请后，于去年底抵达哈尔滨参与东北经济规划建设，想必是在成行之前，他与李敏学教授探讨此事时，彼此发生了超越治学的理念之争。

对此，他并不感兴趣，甚至想提前结束会面，以便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准备今晚的事情。

林子茂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只因他已通过尤佳能够准确讲出衣料尺寸一事，推断范师母应该是放心不下而相伴来到大连，可是却并未露面，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住在这里。

进一步而言，这里地处大连郊外，进出市区需要经过一段开放式山路，非常便于敌方进行伏击，所以，尤佳肯定不会选择此地作为范知然等人的住所。

也就是说，他不论对杜少臣，还是桂系的代理人，均能有一个妥善的交代，即：可以直接讲明见面地点，不必担心会暴露范知然等人的行踪，并且还能以此转移视线。

目前，他要做的就是在尤佳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范知然建立直接的联络渠道，以便在必要的情况下，实施沈主任及“截和”所指示的暗中贴身保护任务，这就要看冯玉洁的领悟能力了。

在寒暄中，此次见面接近尾声。

林子茂知道尤佳肯定不会安排大家一起走，便主动对范知然说：“您留步，最近大连分公司遇到一些麻烦事，我要先回去处理一下。”

他在说到“大连分公司”时，下意识地瞥向冯玉洁，冯玉洁正在伸手压住范知然的坐垫，以免被海风吹走。

范知然关爱地说：“子茂，你要注意身体呀，不要太疲劳。”

林子茂笑道：“那我就偷个懒，把这句话反赠给您，嘿嘿。”

范知然笑道：“岂有此理，哈哈。”

尤佳与林子茂原路返回，只见汽车已经停在路边，吴成国站在一旁。

林子茂微笑道：“辛苦了。”

吴成国点头致意，没有说话。

尤佳与林子茂上车，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