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那你准备怎么奖...18(1 / 2)

梁树生依旧那姿势那表情,看着平静,但当他那压迫感完全贲张,即便长他数十岁的傅川江也被逼得说不出话。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似乎天生就学会如何轻描淡写地折磨猎物,高高在上身居宝座,慢条斯理,八风不动,悠然俯瞰猎物的慌张无措。

林遇青在这一刻仿佛从傅川江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小林遇青,在第一次遭遇那些事后鼓起勇气说自己会报警,当时的傅川江就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体贴温柔地拿出手机,说他可以为她拨通报警号码。

于是也是在这一刻,林遇青终于感受到畅快痛快。

两年来的恶气化成一条吐信的毒蛇。

她想看到傅川江卑微求饶,想彻底扒开他虚伪的外表,想彻底将他踩在脚下,想让他尝遍从前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

为了这些,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只为一口气。

只为逞一时之气。

她看着梁树生的侧脸。

真正明白,梁树生就是她的常青树。

她唯一的常青树。

傅川江背弯得更低,讪笑着,握杯的指尖不受控蜷缩筋挛,那副金丝边眼镜滑下也来不及推一把,声线打颤、磕绊:“没、没……怎么会。”

林遇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川江。

梁树生以俯瞰的姿态,慢条斯理道:“既然不是忘性大,那看来傅总是没把欺负我女朋友当回事儿了。”

“梁少爷,明天,不、不,今晚,我一定会让珂珂来和遇青道歉,这件事确实是她做错了,我回去一定好好训她,保证不会再有!”

傅川江额头都开始冒汗,“这事我处理得不妥当,但遇青我也真是把她当作亲女儿,不、不会委屈她的。”

“先不论她是不是您亲女儿,傅总,你得明白,她首先是我梁树生的女朋友。”

“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梁树生一字一字,淡而沉,“你不让她好过,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梁树生每多说一个字,傅川江的面色就更白上一分,背也更弯下一分。

周围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终于在交头接耳中一环扣一环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两天耀德私高那出闹到警局的事,主角正是林遇青和傅珂。

即便后来没人知道在派出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关于亲生女儿与继女,已经不必再言明。

眼前这出闹剧越闹越大。

舒昭终于走上前。

但不是为了帮傅川江,梁家从不需要给傅川江脸面。

只是出于名门的表面体面,他们想要折磨一个人有千百种不显山露水的方式,但从不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下叫人难堪。

更重要的是,舒昭紧锁眉头看向林遇青,梁家怎么可能为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孩当众出头,不顾礼数、不顾体面。

“阿生。”舒昭自带温润的声线中透着一丝愠怒。

她试图叫停。

可梁树生连头都没回。

傅川江汗滴落在剔透的大理石砖:“梁少爷,您希望怎么解决,或者您怎么样才能出气,都可以,只要您能原谅我。”

梁树生看向林遇青:“你来。”

她攥紧汗津津的手,心脏怦怦跳动。

舒昭就站在身后,林遇青知道,如果她懂事体贴一些,这时候应该迅速翻篇揭过,别让梁树生为了自己做得太过火。

可她就是没法过去。

她过不去,过不去的。

林遇青抬头,不知是痛快还是紧张的情绪逼得她眼底泛红,显露出一点脆弱的逞强。

她紧紧捏着高脚杯,而后用力地掷过去。

琥珀色的香槟全部泼在傅川江脸上。

酒精顺着他发梢眉眼往下滚落,蹙起的眉彰显他此刻愤怒,但很快压下去,只能咽下,顺从地俯身低头,一声不吭。

所有恨意终于挣扎撕扯开一道裂隙,张牙舞爪、汹涌而出。

充斥整个胸腔,再不受控制。

林遇青直视傅川江,咬着牙,逼自己不要哽咽不要脆弱,一字一顿说:“我要你跪下跟我妈妈道歉,跟我道歉。”

傅川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当众在人前向她下跪?!

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林遇青也明白这一点,傅川江虚伪自私,却也追名逐利顾及颜面。

她不死磕那些不可能的。

于是,下一秒,林遇青扬起手,用力扇下。

“啪——”

回荡在宴会厅,在寂静中几乎能听到回声。

林遇青掌心火辣辣地疼,连带心脏,各种酸楚与委屈都如沸水中的气泡咕噜噜滚出来。

“这一巴掌,是为我妈妈,为你做得所有对不起她的龌龊事。”

说罢,她再次抬起手。

“梁树生!”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愠怒男声。

梁父梁寅刚从旁边会客厅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怒斥道,“你这混账东西又发什么疯!”

舒昭连忙扶住他轻拍他胸口安抚,低声:“罢了罢了。”

林遇青的动作也随这一声停下。

如大梦初醒。

是了,是她过分了僭越了,她本不该在这样的场合闹出大动静,她不该那么自私,叫梁树生难堪。

即便她从不属于这个阶层,但也明白,梁家两个儿子,而这样的家族,长辈一分一毫的偏爱都是价值千金的。

他不应该,也不能为了她去影响自己的未来。

林遇青悬在半空的那只手筋挛般蜷缩了下,而后缓缓往下落。

可下一秒,梁树生抬手,托住了她手肘。

没让她放下。

“打啊。”少年云淡风轻的一句。

林遇青却不敢了,扭头怔忪地看向他。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梁树生离经叛道又手腕狠绝,所以她才会选他做自己的常青树。

只是没想到他能做到如今这地步。

梁树生侧头,看进她那双水润润的杏眼。

他一直觉得林遇青最抓人的就是这双眼睛,最显无辜清纯的圆钝眼型,却那样坚韧,像是淤泥里的莲、潮湿黑夜的篝火。

“别怕。”

梁树生笑了笑,“我说了,我的女朋友可以发脾气,对任何人。”

林遇青眼睫轻颤。

“想做什么就做,别怕,天塌不了。”

他声线那么淡,却化作无尽的勇气汇聚在林遇青心间。

她好像真的不再怕了,脊背都挺直,重新看向傅川江。

第二个巴掌再次落下去的时候整个宴会厅彻底静默,傅川江就这么低垂头,众目睽睽下血气上脸,窝火羞耻至极。

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

林遇青说,“傅川江,你就是个畜生,永远也不要说你是我父亲,我也永远不可能跟你是一家人,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她依旧无法在人前说出自己的遭遇,彻底扒开傅川江的虚伪面目。

或者说,她无法在梁树生面前。

但当两巴掌落下,当她的怨恨终于宣之于口,当看到他难堪被踩在脚底的模样,林遇青终于觉得那些受折磨的日子有了一个翻篇的借口。

够了。

这就够了。

只要能脱离傅川江的控制,只要能不再受他欺负侮辱,只要她努力读书考上名校,只要、只要……

这时,梁树生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不顾身后梁寅的怒斥、宾客的议论。

林遇青看着他的侧脸,睫毛扑簌簌飞快扇动,心脏也在加速,步子跟不上心率,在后面跌跌撞撞跟紧他。

她在心里想,只要,只要梁树生能够一直做她的常青树,她或许就可以拥有真正的人生。

但这念头一闪而过,很快消逝。

她不能吃到好处、尝到甜头就贪得无厌,就做不切实际的梦。

大门打开,风吹拂起她的长发。

也将她混乱的思绪理清。

只要——她好好陪他玩这一场恋爱游戏。

游戏期间,她陪他玩,游戏结束,他们分道扬镳。

她会将这一切,将梁树生,当作自己限定时间的美梦。-

晚饭吹拂过两人之间,梁树生牵着她,穿过两侧篝火的长长廊道。

山上的夜风是冷的,可她身上披着的那条薄毯却能为她御寒。

宾利就停在石阶长廊尽头。

坐上车前,林遇青抿着唇轻声问:“没事吗?”

他揉了下她发顶:“没事。”

上车。

风速随着车速也变快,梁树生关了车窗。

而后手随意落下去,正好覆在她手背上。

林遇青一顿,侧头,正好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

“出气了?”

林遇青缓缓眨眼。

她从未有这样的时候,可以如此任性地发泄情绪和脾气。

小时候父母离婚,妈妈辛苦抚养,她便学着早早懂事。

后来妈妈和傅川江再婚,即便时常被傅珂欺负,但也一直忍气吞声,不愿让妈妈忧心。

再后来,妈妈去世了,她就开始被傅川江折磨,只能混着鲜血往下吞牙齿。

“嗯。”她浅浅笑起来,眉眼弯弯,“阿生。”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也很拿人,尤其此刻,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柔软,像只终于卸下防备的猫咪,肯翻着肚皮朝他蹭蹭毛。

梁树生喉结动了下。

“做你女朋友还挺不错的。”

梁树生笑起来,笑声磁沉,胸腔震动,模样有些坏:“那你准备怎么奖励你男朋友?”

林遇青愣了下。

她哪有什么资本能够“奖励”他的。

停顿片刻,她忽然想起:“我会好好帮你的,我可以帮你摆脱将来和沈初棠的联姻。”

小姑娘那双杏眼的红还未褪尽,说这些话时坚定地就像个准备英勇就义的小战士,还更用力地攥紧他的手,一字一字,“你可以利用我。”

“……”

梁树生先是懵,再是愣,然后就成了无奈憋闷又想发笑的情绪。

从没想到林遇青会往这方面想,他虽觉得沈初棠烦,但也不至于因一个沈初棠就被轻易操控。

他挠了下眉,轻摇着头低笑了声:“小白眼狼。”

林遇青没听清:“什么?”

梁树生没再重复,顺了她的意:“那下次有沈初棠的场合你就待在我身边,只看着我。”

小姑娘认真用力点头:“嗯。”

“主动些,黏着我,搂着我,抱着我,然后——”梁树生随口胡诌,停顿了下,笑,“亲亲我。”

他每多说一个字,林遇青咬着下唇的齿就更用力一分,都快磕破饱满湿润的下唇。

她不吭声了。

梁树生侧头,挑眉:“听见没?”

“这……没必要这样吧?”她脸颊有些红。

“怎么没必要?只有沈初棠觉得刺眼了,她才会知难而退。”

“……”

“听见没?”

林遇青别过脸看窗外,侧脸红,耳根也红,声音黏黏糊糊、含含糊糊,听不真切,不知是“嗯”了声还是“唔”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阿生:好,明天就组局叫沈初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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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上夹子,明天不更,后天晚十一点双更(1.3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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