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臭脚功夫101（2 / 2）
大勇说：“查二勾结小鬼子大肆贩毒，鸦片足以戕害个人健康，影响社会生计，动摇国家根本，阻滞民族文化，为祸之烈令人寒胆！我辈深痛国人之沉沦，民族之颓废，不除查二，愧为七尺男儿，我愿以命换命，也要让这狗汉奸在这个世界消失！”
梁栋说：“打虎要力，捉猴要智，你千万不能蛮干！”
彭开济笑道：“大勇对汉奸的恨，肯定比我和梁栋更强烈，杀查二的心也更迫切，但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大勇说：“哥，我从老家逃到关内，对亲人发誓一定把关外的真相带到关内，然后参加一个复仇组织，杀鬼子，锄汉奸，为父老乡亲扬眉吐气，可现在对查二，我们是老虎吞天，无处下口啊！”
梁栋说：“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现在我送给你：干我们这一行，不管你现在混成什么狗样，都要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小事要忍，大事要狠，没人扶的时候自己要站稳。”
彭开济说：“这话是告诉你我心平过大海，在危险境遇下，沉着、镇定，可以闯过难关。梁栋，这话是谁说的呀？”
梁栋吱唔一下说：“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你感兴趣，干掉查二后，我给你们引荐认识一下。”
彭开济笑道：“看来你这位朋友深藏不露，认识一下还有前提条件。”
梁栋尴尬一笑说：“你多心了，就是一位普通朋友而已。”
彭开济说：“好，我们言归正传，如何找到查二，我有一点想法。”
“哥，你有主意就快讲！”大勇眼睛一亮，催彭开济快说。
彭开济说：“查二在龙安跟随王之鳌之前是个跑堂的，据我所知他脚上毛病很多，潜趾、鸡眼、厚脚甲病、硬厚脚垫等毛病一个不少……”
“哥，查二的臭脚有啥好讲的？你直奔主题，讲怎么找到查二的办法好了。”大勇听得着急，打断彭开济的话头。
“唉，你等开济把话说完嘛，开济从来不讲废话的，他话里有话，我猜要找查二，开济十有八九要在查二的臭脚上作文章。”梁栋不满地瞪了一眼大勇。
彭开济笑道：“看来我俩还是有默契的，查二早年为王之鳌走南闯北，舟车劳顿，每到一个地方最爱去澡塘泡澡解乏，习惯是人第二性格，不容易轻易改变的。”
“澡塘里还有修脚的，这对弄清查二行踪大有帮助。”大勇恍然大悟。
三人围绕梁栋画的上海地图分析，研判查二可能光顾的区域，然后分头秘密探访。
数日辛苦后，大勇率先探明查二澡塘落脚点，一家字号为“浴德安乐池”澡塘，查二是那里的常客。
“浴德安乐池”澡塘外表不起眼，里面浴池却布局整齐、光线充足、堂筒宽敞，地下室装有五十马力的康尼许锅炉，采用机械供水，这与那些早年修的烧地塘、手工压水设备简陋的地池子相比，先进多了。
一楼有两个可容三十多人使用的池子，一男一女，采用日式浴池格局修建，室内铺有榻榻米式床铺，另设搓澡室和修脚室数间。
二楼全是男浴池，明亮的玻璃窗下摆放着二十多张一点三米宽的床，床帷雕花，木制虎爪床腿，每两张床铺用隔板隔成一个单间，采用白色波纹乌玻璃装饰，光线充足，空气流畅，床壁相映十分典雅。
“浴德安乐池”澡塘的传统服务项目有搓澡、理发、修脚，每一项都颇为讲究。
搓澡须“前七后八”，要求搓澡工要做到手平把稳，腕子灵活，用力均匀，擦得周到，对客人前身搓七把，后身搓八把，最后整理，中间前后一把抹净。
当然搓澡时还得首先根据浴客体质、皮肤和不同的**，考虑不同耐受能力，确定用软把还是用硬把：身体强壮的浴客用硬把，洒脱有力将皮肤擦红，让浴客感到痛快、解乏；身体瘦弱或年老浴客用软把，轻软柔和，反复多次擦红皮肤。
“浴德安乐池”的理发师那叫一个衣着清洁整齐，站的直，架子稳，上班不吃葱蒜，理发操作时不闲谈，不朝浴客面部呼吸，洗头须二洗、二冲、二巾制；剃头须手轻、腕力活、动作敏捷；刮须必先用热毛巾闷茬，刮掉胡茬后再用热毛巾擦脸，然后抹上润肤油脂，再用镜子反照征求客人意见。
修脚是“浴德安乐池”最驰名的技艺，医脚首席技师是“浴德池”老板“一刀成”，他持刀稳准，看病准确，下活干净利落：治鸡眼，条刀一转，连挖出根，不加刀，不补刀，一刀就好；做潜趾，切、转、劈、挑、带，稳准而快，切的准，转的圆，劈的狠，挑的好，去病彻底；去硬厚脚垫，用特制锋利片刀，从里往外片，一刀全片下，从不零打碎敲，片成一个完好无损的脚垫标本，不增患者痛苦；医厚脚甲病，别人是从顶端开始，用抢刀一刀一刀地抢，两“一刀成”用巧劲以釜底抽薪法，持软刀从根部向顶端一刀取下，不差分毫。
“一刀成”姓丘，当年在龙安和查二有一场故事，那时他的身份是“高参”，用“关东嫩茸”骗过查二，查二没逮到他，却把他的“跟班”弄死了。
丘“高参”听到自己同伙的死讯，觉得坑蒙拐骗若把命搭上，成本太高了，于是带着骗来的钱财辗转到上海，盘下一家澡塘，重新改造装修后，改名“浴德安乐池”，据说取自《礼记》“儒有澡身而浴德”，意思是干什么事，心态清爽是最重要的。
丘“高参”有祖传修脚技艺，基本功坚实，技术精湛，嫌来钱慢，被一顾客相中带走，教唆成江湖骗子。
丘“高参”金盆洗手后，一心一意打理澡塘生意，他结识了一些在上海滩混江湖现在小有名气人士，发现他们以前东游西荡吃过不少苦，很多人的脚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毛病。
丘“高参”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老本行可以大放异彩，他重新苦修修脚技术，刀下之功深受众多浴客赞赏，成就他“一刀成”的名气，专门到他澡塘修脚的人，令“浴德安乐池”门庭若市。
“一刀成”开始收徒授艺，学徒没有工钱，全靠浴客赏的小费得些收入，浴客觉得满意，高兴就有可能多给些小费，手头阔的主顾一甩就是十元八元的。
“一刀成”带的学徒，每人只传一样修脚技能，治鸡眼的专治鸡眼，片硬厚脚垫的专片硬厚脚垫……每人都得技艺精湛才能伺候浴客挣小费。
“一刀成”自己一般不去伺候浴客了，都是徒弟们出马。
服务的好坏关系到小费收入的多少，为了提高徒弟们的竞争性，他让帐房先生在浴客给小费时，要唱出来给了多少，让浴客和在场的浴池人员都听见，然后浴池里的工人异口同声高唱“谢”。
有一天，“一刀成”在澡塘自己房间小憩，突然被浴池工人们异常响亮的唱谢声惊醒：一位专程到“浴德安乐浴池”做搓澡、理发和修脚全套服务的阔佬，中途做完理发被人叫走，走时赏人小费，出手之大方令人咋舌。
“一刀成”从窗户向外瞅了瞅那位阔佬，心中一惊，拉着窗帘又仔细一望，心想：完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是当年想索我命的查大管家吗？瞧他今天这个阵仗，富贵权势胜过当年！
“一刀成”――当年的丘高参，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子风车一样转起来，盘箅如何让查二放过自己，最好能化敌为友。
到底是扮演过“高参”的人，“一刀成”在查二第二次光临“浴德安乐池”时，首先让查二感受了搓澡一系列安乐，然后在查二浑身舒畅躺在太师椅上闭目敛神之际，悄悄替下自己的徒弟，亲自持刀为查二修脚，把查二伺候得心悦神怡，**，一个盹竟然小睡过去。
查二一觉醒来，发现偌大堂子静悄悄的，面前跪着一光背的汉子，背上背着一捆荆条。
查二一下整懵懂了，眼珠乱转问咋回事。
“成一刀”膝行匍伏到查二面前请罪，查二回想起眼前这人是当年骗他的丘高参，丘高参刚才将他的臭脚修整得巴巴适适，每一处毛孔都似获得新生，又负荆请罪于前，他哪里还怪罪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