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向往之路第6章 雪乡银厂坪94(1 / 2)

从朝阳洞,爬到小天子城边的银厂坪,用了整束的三天。

吴、唐二人,低头闷爬,无心周围风景,唯二的感觉是:路越来越险、陡、窄;树越来越粗、老!许多树林,怕是自古也没人进去过,里面几乎看不到天,大白天也是昏暗。

漫无边际的大雪,仿佛进入了冰雪的世界。

山路,在林间缝隙间,向雪更多高山上蜿蜒。雪雾中,看不到这山有多高。借着路上白雪反光,依稀辨。有虎时常在啸,更有狼、豺出没在林间,见人也不胆怯,死死地盯住三人一骡观察,尤其是耧竹竿,倍受野兽们垂涎。那些胆小的獐子、鹿子、岩羊,远远地见人就跑了。

鼎罐说:这段路程,他也是听其他骡子客摆龙门阵时听说的,没走过,雪天上山要费劲爬三天,下山走两天就放早工。无雪天,空手往返,走早歇晚,一天可到。但不能独自走,因为有猛兽,老虎、狼、熊、豹子,野猪,落单的人,是送给它们的菜。

边说,他还面带忧色的回头看。

群峰林立、万籁俱寂、深山大林包围中的银厂坪,有大银厂和小银厂两个古代的厂址,大厂的矿坑中有人还在开采,冬天停了工,有人看厂守矿坑。

这边的小银厂矿源已竭,已经废弃,房已倒,矿坑洞在旁边一片山岩下,张开黑嘴欢迎来客。

几人进到小银厂的矿洞,突见两口棺材,封得紧紧地放在矿洞门厅上。几条小矿洞在此分岔进入山腹中,三人在此住下了,棺材没人去打扰。

洞里有前人留下的干柴,鼎罐用干柴升着了火,唐元明挪到火旁,吹着火,敞开怀烤汗,他已经大好了,虽仍然**严重,可歇息的次数越来越少。

吴焜心想:假如有一天我要被敌人抓住,宁可调过枪口给自己来上一枪,也不能被捕,反动派对我们好狠毒啊!这唐元明,老红军,性子刚,敌人不管怎么折磨,肯定不会求饶的,这种刚烈的性格,挨打受折磨,更被别人多,加上饥饿、受冻,一个多月能不死,不愧是铮铮铁汉。

洞中没有风,有的是柴火制造出的温暖。虚弱的唐元明,心中叹了口长气——终于逃出来了,这三天,半饥半饱的吃些冷干粮,睡的避风处的岩下,身体好象也变成了石头。

他边烤火,边观察吴焜:这个小同志,难怪徐参谋长和胡支队长点名要调他,机灵,枪玩得溜转,听说还会吹军号,看样子武功不浅,这次,如果不是他机智果断,恐怕我唐麻子的骨头早被野狗啃了。唐伯壮党代表已经牺牲了,回到部队后,我要向领导要求,跟这个同志战斗在一起,罩着他,别让他出事,听他说,他全家都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可怜!

外面传来鼎罐的惊叫声,吴焜把长枪丢给唐元明,抽出匣子枪,飞快地窜了出去,瞧见鼎罐在洞边茂密高大的树林里,仰头惊叹。

吴焜进到林里,鼎罐惊喜地对他叫:“吴班长,吴克刚,你来看,这是什么树?你猜。”

吴焜惊魂定,看这树,树干虬结,众树茂密又直向天,根根粗得要人合抱,对丛林熟悉的放牛娃,也不认识这树,纳闷:“不认识。”

鼎罐笑容满面,大声:“这是杜鹃哪?”

“啊?不可能,那有这么高的杜鹃树,我们七星冈上,最高的只有人来高,这树,怕是有四、五丈。”

“真是杜鹃,我们蔈草老家,有棵最大的杜鹃,也有小盆粗,花有碗口大,是我们的乡宝。这些树,两个人也不能合抱,开的花怕是有盆子大,最难得的是,你看,这谷、这梁,连绵好几十里,全是这树。这个地方,真是人杰地灵,又出银子又出奇花异树,须得好好地住上几天。”吴焜听了,不禁愤懑,你又发懒病了?想想唐元明的虚弱,自己先前在朝阳洞又答应过他,嘴上道:随你。

“你家在蔈草?蔈草是什么草?”

鼎罐继续仰头观:“蔈草就是水面上长的草,是红色的。我们那地方,是几座山的交汇处,有几口大堰塘,水面上长得有蔈草,地名就是这样来的。”

“你读过书,怎么来赶骡子?”

鼎罐头转过来,平静地看了吴焜一会,见唐元明也注意在听,说道:“我张家祖上原来是木匠。往上数三代,我的祖上是两父子,孩子小,木匠出门做活时,就把儿子带在身边。机缘巧合,有次在一个大户家做木活,大户家办了个小私塾,木匠儿子在私塾外旁听,几月下来,认了很多字,靠心记,背了几篇文章。私塾先生发现了木匠儿子的聪慧,愿义务教他,这家大户也有些仁义,跟木匠说好,不付工钱,留木匠儿子在私塾读书,平时干些杂活。谁知几年后,木匠儿子考上了秀才,回家置办了田地庄园,后来秀才的儿子,就是我的祖父,也考上了秀才,家业更大了。谁知到了我父亲这一代,没考上秀才,反而染上了鸦片,家败完了,人也只剩下我一个,不,还有一个铜鼎罐和耧竹竿,唉,就成了这个样子。”

进洞门时,鼎罐观察5、600米远的大银厂那边很久,说:“那边有人窥探。”吴焜倚门观察,果然有一人躲在墙角望这边。

唐元明从地上跃起,真的是跃起,拖过步枪,边整理军容,边对吴焜:“走,我们过去看看,吴克刚班长,把你的门面收拾一下,鼎罐,你把耧竹竿牵起,把背篼腾出来空起,我们去找他们要点粮食,借个锅儿。”

三人来到大银厂,一个矿山管事人,见三人中有两人穿的军装,不情不愿、戒备着,出来招呼,木屋空隙间,有火铳的枪口闪现。

说了来意,那管事听说只要点粮食,松了口气,进去提了一口大鼎罐,一口袋包谷面,鼎罐用背篼装了大半背篼土豆,还借了一些碗筷等物。

唐元明板起麻脸时表情让人难忘,不得不说凶恶的成分很重:“我们有秘密公干,不要来打扰我们,更不要偷偷摸摸过来,有事我们自然要来找你们,也不要跟其它人,包括你们的矿主说,误了事,是要砍脑袋的。”

在雪风中发抖的管事,急忙点头应承,目送唐元明离去。突见吴焜又回来,这个挎盒子炮的是军官,更要恭敬。

谁知这小军官是打听周围的地势。

“从这里往东,山路50里,是一展平坝的红池坝,坝上有百来人,牛羊多得很。往西20里,是西流溪,也是个大村落,有7、80人。都是属红池坝乡的地界”

不知不觉中吴焜打听到了黑老林顶杨长生家的位置——向西北30里,更高的大山梁上。

晚上,吃过鼎罐煮的饭,三人合力铺了床。床是用洞中的干树枝干草垫在地上,干草不够,鼎罐还到树林里搂了好几抱,背了回来,放在火边烤干,烤干后的杜鹃树叶,有一股浓浓的香味。 鼎罐笑道:“二位老总,今晚你们跟你们杨军长一样的待遇,睡在花丛中了哦。”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