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第10章 三峡栈道上的回望74(1 / 2)

目送传令兵离去,孟青云恨恨地对几个部下说:“传令下去,就说我旅已收容到1800人,有谁敢泄露实际人数,枪毙,把能走动的人,全赶到街上和城门口去晒太阳,莫让后面回来的弟兄被别人弄了去。不!一团长、二团长、徐营长、李处长,你们全部去巡营,多带上旅部的人。”

败逃回来的杨森和部下各师旅,忙着在宜昌收容残部,想打肿脸继续当胖子。

重庆刘湘,得知自己派出的前敌总指挥杨森,在汉口大败,仙桃镇又惨败,不是忧虑,反而欣喜如狂,立即下令一个师向万县出发抢地盘,水陆并进,日夜兼程。

杨森吃“巴壁虎”刘莽子过河拆桥的亏,不止一次了,千防万防,谁知又落陷阱,接到电报,旧伤新痛,一齐发作,一口气没续上来,差点气死。

急令集中所有轮船,抢运范绍增、白驹两师撤回万县,其它各部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川!

次日凌晨,不待大队开拔,他自己带着抢来的细软,抢先登上日本人的福川轮,逃向万县。

范、白二人见状,带兵涌向码头,征用码头上停靠的所有船只,向四川前进。这一次真是轻装,除细软外,所有体积大的“缴获”,全部丢弃——地盘大过一切。

被扔下的孟青云旅和王正钧、何金鳌、罗觐光等师的官兵,担心自己家中的产业地盘,又害怕合围而来的武汉军,惊惶如丧家之犬,下令向四川急行军,徒步翻越三峡的崇山峻岭,往四川境内逃窜。

沿途一边跑一边抢,看见房屋抢粮食,看见男人抢夫子,一日百里急行,形同土匪,狼狈不堪,抛弃了许多伤兵、患病部下。

独立旅残兵人少,走在几个师的后面,刚出宜昌城,就得到程潜的湘军也在向西陵峡口进军。全旅大惊,徐允士指挥没受伤的手枪兵,抬上旅长就向西陵峡口冲去,刚进到峡口,在资市交战的鲁涤平师赶到,对着独立施的屁股就是一通打,好在距离已过千米,独立旅万幸脱险。

奉命担任后卫的向成杰师原人马不过三千,枪少兵穷,现仅两千来人,抬着伤兵,又收容了其它各部的轻伤兵,部队膨胀到四千多人,部下抢掠、抢捡的财物多了点,接到大撤退的消息后,行军速度慢,大队逶迤来到西陵峡口,见鲁涤平在峡口,早已严阵以待。兵无战心,向成杰无奈下令投降,和几个团长迅即被带走。

新军阀们凶残,非比川军间的“游戏战”,高级军官离开后,所有排以上军官,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沉没江中,士兵们被打散编进部队。

这一路,行走在栈道上,缺吃少喝。孟青云担心宝贵的残余兵力再受损,下令慢速行军,大家才得以缓过气来。

手枪营号兵斗鸡眼,腿伤被俘后放回,独自爬回宜昌。吴焜和小春各自找了战友帮忙,艰难地把他抬了回来。

徐允士、李德彬、吴焜等人——投奔革命的希望落空!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在栈道上,不时回头望。

回到万县的徐允士、胡洪疆、李德彬、蔡奎、金冶平等人,在迷茫、恐惧、烦恼中度日如年。

这天,徐允士、李德彬、蔡奎坐在手枪营部,吴焜蹲坐门槛上,

蔡奎的个子虽矮,可骨节奇大,两臂粗长如猿人,小眼睛,最突出的是下巴,又宽又凸。吴焜盯着他的下巴不转眼,百无聊赖的想:怕是他那个嘴,塞个核桃进去,也能直接嚼碎,难怪借我的五角钱不还!听说他还是成都师范毕业的学生,当过老师的。

徐允士从兜里摸出根揣得软塌塌的纸烟,仔细抻折直了,点着火,吧唧吧唧了好几口,也没多大的烟气,仔细查看,原来纸烟上有针眼大的小洞,不吸火了,用手捂住小洞,勉强吸了几口,终不畅意,气得把烟头摔在地上“他妈的,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连个烟也吃不通顺。”

蔡奎有凳不坐,蹲在板凳上,从粗宽的大嘴巴上,抽出铁短烟杆,吐了一口混黄的唾液,晃晃手中的烟杆“你那个不行,还是我这个实在。”

徐允士反唇相讥“扯皮,你年轻轻的,就拿着个烟杆,那象个共……军人。”

李德彬急忙低声:“说话注意,你没见天天都在杀乱党吗,听说刘湘在重庆杀得更凶。”

徐允士长长地叹了几口气,“唉”声不断。

孟青云独立旅在杨森的东征之战中,累遭败绩,兵员枪械损失严重,宜昌返程前尚有近千人,但一路上伤员无药、无医、无治、不治,死亡众多,加上逃亡,被它部收编,见势不对主动改换门庭者,现已不足六百人。孟青云见精锐尽失,索性投身红尘,整日里酒色财气,与七个姨太太,消费着冒领的军饷。杨森忙于观风势、对外交往、发通电,顾不上这个“匪”旅。“皮条客”军需官觊觎徐允士兼任的独立旅军需长一职,趁机在孟青云面前大上眼药,争取了孟青云七房太太,已经数次与徐允士争吵,闹到孟青云面前,猛张飞不置一词,每次都是各打二十板,赶走二人了事。

吴焜问蔡奎:“蔡排长,你借我的五角钱,还给我嘛。”

蔡奎的那对小眼藏进眼窝:“你一个小娃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什么钱嘛,又不急用钱。”

吴焜不依,脖颈梗起:“你也不是一个人吗?我舅姆病了,带了几回信向我要点钱,我差钱……。”

蔡奎不答。 李德彬在旁劝:“焜娃的家在本地,差钱的地方多,你还是要还给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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