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士失船 焉知非福(2 / 2)

“你平时克扣得还少?”

“一条哈巴狗还学人摆威风!”

群嘲声络绎不绝,惹得这领班又急又气,血气上了头,整个脸色红得发紫。

“好哇!好哇!你们这几个低等贱格不上是吧!我来!入得这行,我还吃不上这饭?今日这泼人我是打定了!”

恶霸领班抢了旁人挑子,冲至岸口,却不敢下船,只得撒气乱棍打烂船舱。

“别啊!别啊!别动我的船,我叫你停手你听见没!”

广成子虽有鱼竿,却是先前切断了线,抓又抓不住,人家棍硬,又站那岸边,光抽这两下只道是鞭长莫及。

这下是真的优势全无了。

那恶霸誓不罢休,全将那船舱打了个稀烂,碎木破片撒的到处都是。眼见得已无处下棍,便将手中挑子朝广成子投掷去,却被一杆劈开,打了个空,此时手无长物,忙捡起路边石块,说要砸沉了这船。

“妈了个巴子!特娘的欺人太甚!”

广成子大吼一声,一个飞跳,跃至岸上,呼呼四下风声,瞬间给恶霸脸上横竖添了四道血印子。

“你!你要作甚!这可是我的地盘,你伤了我,以后没你好果子吃!”恶霸慌了神,双腿已支不住地,坐跪地上还不忘发狠。

“我受够繁文缛节了,今日不给你多留几道血痕,你是不识我潇湘第一快剑!”

?潇湘第一?快剑?陈景昇头顶草帽,本无心这闹剧,却被这六字带回了兴致。

广成子劈将几下,电光石火不知打了几鞭,围观众人惊呼声连连,那百眼却只见得道道重影,此时此刻,怕是只有广成子和这恶霸晓得抽了几鞭。

“莫打了,大侠!莫打了,求求你了,我这身子骨脆得很,禁不得打啊。”

“好哇!刚才还逞能耍威,不是说入得行吃得饭?你硬气还好,我倒欣赏了你这条汉子,如今来这般跪地求饶,显了你这低贱怂样真面目,却还有力气叫我饶你性命?看打!”

话毕,广成子又添抽了几鞭,但他也知进退,晓得轻重,此几下不曾出力,但自己也是气在头上,夸夸数合,那恶霸周身衣物刹时爆开,碎成筛粉散至各处,喜是这老天也在看,招来阵阵岸风,吹成个赤身裸体。

好在广成子也留了点情面,内裤还挂在身上呢,不然真就当街裸奔,以后这街头巷尾怕是再也出不了面了,不过比起恶霸那胯下晃荡,他身上数十道血痕倒是更加吸睛,好不吓人,让人全然无视只穿了裤衩。

“谢过好汉饶命!谢过好汉饶命!”这怂人,本事没有,眼力见倒是准得,知道了广成子收了杀心,放了他这一次。

“滚!”

听得这声,恶霸连忙前后捂住内衬,速速逃离去了。期间还顺走围观众人两顶斗笠遮羞。

气是出了,难的是自己这艘小船,人是跑了,但这船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估计今晚就陪了这河龙王睡觉去了。

“大侠恕罪!”来话者是刚才那马姓汉子,“大侠今日指教得好,打得那恶毒领班狼狈逃窜,看得兄弟几个痛快。”

“你是哪个?叫你家头头来说事,我也不是不知王法朝律,今日之事定要有个交代!”

“那是那是,我姓马名新贵,平日里这帮兄弟都叫我马大,大侠唤我马贵即可,这赔礼道歉定是要的,这些个伙夫是我兄弟,平日都是听得我说话,我在这片码渡也撑得上脸面,大侠可看得上我?”

“行行行,知道你是说得上话,今日无端是非傍身,损了我这周身财物,总不能是你们挨了顿打可以垫还得罢?”

“大侠此言差矣,我马某岂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这片渡口小舟虽不是马某的,但大侠要是看上心仪样式的,我便出钱,买下赠与大侠便是。”

我去,还有这等好事!自己打回了人本就说不上理,竟然还有意外惊喜!这不好好宰一顿说得过去?

“马大哥,不必如此破财!”陈景昇从货架上下来,一摆一摆跟个白毛鸭似得走过来。

去!你这小娃讲得是人话?

“大侠,敢问这是……你家孩童吗?”

“哦,他是我收的弟子,我也算是他养父,这我家犬子,还未有道号,俗名陈景昇。”

“原来大侠是道门修士,失敬失敬!”

“马大哥,你且听我说,我这正一派修道不图名利,但求正气一身,念头通达,如真过意不去,只需原番赔偿我一艘小船即可,我师傅也是个淡泊名利之人,身在外,不便言,言之错,于将谁道覆水难收,恩怨因过世代难消。”

不求你听得懂,只盼你晕头转向,这瞎话深浅我都不知怎么出得了口,你听得有半字入耳我算你道缘深厚!

“陈小友,莫说了莫说了,马某这般粗人,不晓得书理名言,要不也不用在这卖力维生,不过这大义自然还是懂得一二,望小友与道长赏脸,今日与我前往那庆丰楼一聚,马某愿意做东,摆下宴席,给两位赔礼道歉,至于这损坏小舟,马某这便叫兄弟在这河川处挑个最好的!绝不亏待了道长!”

“兄弟们!”

“在!”

“听我说话,给这两位道长寻罗艘最好的小艇!要是半点不如道长心意,我可拿他是问!”

“是!”

我去,陈景昇你可真有本事!如若我自己去挑,我一不识货不晓行情,二也拉不下脸挑个贵的选个好的,你这一出,看似委屈求全,实则以退为进,倒是让对面给我俩办妥了事!甚至多了顿酒饭吃食!好你个机灵鬼!

那是!我那本事你还不清楚?你养我这几年心思全钓鱼去了?功夫这块,得看你,人情世故这块,还得看我陈景昇!

两师徒心有灵犀,虽不言意却通,两人作过揖行罢礼,暗自窃笑,提搂上行李,跟着那马贵上那酒楼吃饭去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