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秋雨(2 / 2)

而不像明朝,发个政令还要看文臣脸色。

《万历十五年》有段话是这么说的。

“申时行对着一切看得很透彻,他懂得为臣之道,他深知帝国的特点:一项政策能否付诸实施,实施后或成或败,全靠看它与文官的共同习惯是否相安无扰,否则理论上的完美,仍不过是空中楼阁。”

就问你,皇帝做到这份儿上憋屈不憋屈。

作为被张居正给予厚望的继任者申时行,为什么行事低调小心,在史书上留下鼠尾两端的形象。

他难道不想大刀阔斧的改革,他难道不想青史留功。

张居正为什么下场凄惨,真的是因为万历不爽他吗?

还不是因为他的改革动了文官的利益,被文官集团孤立。

申时行正是看到这一点,他作为忠君之人,不希望皇帝最后形同虚设。

所以为此不惜自降首辅之尊的身份,在皇帝与文官之间做起和事佬。

为什么清朝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明朝皇帝想干点事就有人指指点点。

说到底六科言官罢了……

明朝的言官已经成为一种畸形,在野之民居然可以指挥言官斗皇帝。

简直可笑至极!

广开言路,没错。

错就错在,这条言路被少数人掌控。

清朝皇帝为何自由?

因为雍正将六科给事中并入都察院。

要知道明朝从正德之后,六科给事中已经不再局限于监察六部官员,甚至开始对皇帝发出严厉的批评和谏言。

清朝的监察机构,全部以官员作为监察对象,不得逾越职权。

而雍正把六科给事中并入都察院,就等于抹去对皇帝谏言的趋势。

不久之后朱祁钰也是要这么干,因为午门惨案已经让朱祁钰看出了不好的苗头。

言官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抨击敌人,以此来推卸自己的罪责。

这不是朱祁钰想看到的,他不需要除自己之外,还有法外之人出现。

这个世界,就只一个口含天宪的法外之人就够了。

其余人等,要么臣服于“法”;要么亡于“法”!

既然言官都这么闲,那就去都察院帮忙“刷卷”吧,反正现在都察院挺缺人的。

“汉家王朝治理天下,以人伦纲常为主干,道德、律法为枝,帝王公臣为叶,为万民遮阳挡雨。

绿叶四季更替,而枝干常定。

枝干健壮时,民心似露、似水。

枝干枯萎时,民心似油、似火。

同理,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很多人理解这句话,却不知道其中深意,最后将过错归于帝王失德。

民为万民,而君却非指帝王一人。

牧天下者为君,牧一方者为君,牧百十人者为君。

断章取义,玩文字游戏,摘除自身罪责,谁何?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因为适时,没得选择。

现如今时移势易,天下已经不再允许一家之言独大。

百家不存,我就再造百家!”

不过有一句话朱祁钰没说:只要民心在我,天下何人能阻。

所以在紧抓军权的同时,他要养民心。

哪怕政权暂时有失,只要赌对了,那随时可以收回。

政治斗争本来就是一场无法预测的博弈,到最后就是看谁放的开,谁走的准。

眼前就有一次收天下民心的机会。

昨日北地探报,瓦剌已经整军,欲要再次南下。

朱祁钰算算时日,离京师保卫战还有半月不到。

再过几日,瓦剌就要寇边了。

好像是太监喜宁这个女真人带的路。

话说,老朱家是不是天生跟女真人相克。

明朝第一次京师危机是女真人喜宁造成的,第二次京师危机是女真人努尔哈赤造成的。

而且朱祁钰在辽东清洗了一批,驱赶了一批。

被朱祁钰做成京观的人里边,也就属女真居多,而且他好像天生看见女真人就来气。

至今于黑龙江沿岸,每天都还会和东海女真部族打一架。

要不是形势不允许朱祁钰在辽东的势力东出北上,恐怕朱祁钰早就干翻东海女真部族了。

朱祁钰在虾夷岛布局,可不只是为了金银矿藏。

以虾夷岛为跳板,可北进登上苦兀岛,也就是后世的库页岛。

岛上的毛人和野人女真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苦兀岛的战略地位。

它能成为大明进入北亚和北美地区的一处跳板,未来掠夺北方资源的一处先驱地。

所以朱祁钰必须要得到它,灭个野人女真不过只是顺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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