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午门陈情(2 / 2)

陈溢闻言赶忙拜匐,起身打开奏疏就念,生怕朱祁钰反悔似的。

“尝谓擅政专权者,尚难逃于显戮。陷君误国者,当速寘于严刑,论十恶,莫加其罪虽万死犹有余辜,天地不容,神人共怒。

切照司礼监太监王振,本自刑余,幸居内侍素无学问之益,岂有经纶之才,误蒙圣上眷顾之隆,逾于师保倚托之重,过于丘山为振者。

自合竭诚守分以图补报,岂期恃宠狎恩,夺主上之威福,怀奸狭诈,紊祖宗之典章。

每事不由于朝廷出语,自称为圣旨,不顾众议之公,惟专独断之柄。

视勋戚如奴隶,目天子为门生,中外寒心,缙绅侧目,卖官鬻爵则贿赂大行,恣毒逞凶则诛杀无忌,孕妇被剖,童稚遭屠,伤天地之至和,致宫殿于回禄。

迩者,胡寇犯边,止宜命将讨罪,缘振乃山西人,因见大同有警,逼胁圣驾亲征,备历艰危躬冒矢石既,欲保全其家,又欲光幸其第,增一己之威势,屈万乘之尊严。

彼时,文武群臣恐陷不测之祸,上章恳留皇上,畏其强愎不臣,不得已而强行,舆论皆欲驻跸宣府,被振逼胁直抵大同。兵柄在其掌握,总戎惧其威权,亲信小人钦天监官彭德清,不择善地驻劄,以致逆虏犯跸,邀留乘舆。

扈从官军肝脑涂地,宗社为之震惊,臣民为之痛愤,原其罪恶虽殄,灭其族,籍没其家亦不足以。

上回列圣在天之怒,下雪全师覆没之冤,况振一门贵盛,素无汗马之劳,屡肆奸回,尤甚指鹿之衅,驰马入正阳门,蓄扈不轨之心......

......

......

所任尚书王骥,远征麓川无功,则略不加罪。欲使其侄王山专锦衣之柄......

......

纵侄王林等,淫乱暴横强擡良家子女,夺占邻家地基。甚至搬擡官物,出入朝门守卫官军不敢盘诘……

......

邪佞投之则生,善良悖之则死,勋臣多结为姻亲,勇士悉布为牙爪,养群马于内厩,僣服用如尚方。

侄妇之丧,孙妇之葬,越礼制而犯分虽王者莫能及。

罪恶滔天,擢发难数,怨声动地,粉骨莫偿。

虽三尺之童,恨不寝其皮,饮其血。六军之众,皆欲刳其心,剖其肝。

虽汉之石显,唐之仇士良,宋之童贯罪恶未有若此之甚者也。

臣等切思天下者,祖宗列圣之天下也由此奸贼几至倾危。

若不明正典刑,则亲王宗室及四海臣民皆痛心扼腕,宁无异议之可虑乎,复恐此贼潜匿偷生。

乞令诸司缉捕得获,万锉其尸,以伸天下之愤,以释神人之怒,仍将其九族诛夷,籍没家产财物宝货,给付阵亡之家发,其祖宗坟墓暴弃骸骨。

庶几可以固臣民之归心,鼓三军之锐气,剿逆虏之强暴,解圣驾之拘留,宗社复安端在于此。

不然,无以警戒将来人。

恳请监国殿下下旨诛其族,灭其党。”

在陈溢念奏这会儿,朱祁钰看了看陈溢身后跪的官员大多都穿着六科十三道的官服。

功勋贵戚,军机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侍郎,内庭掌事太监,锦衣卫千户以上官员此时均至。

这其中的几位大臣显然没有插手的意思,因为今天这事很好解决,无外乎就是泄愤。

如今这个时候,因土木堡之事的压抑,朝廷朝野都需要一次宣泄,而宣泄的对象,不用说就是王振这一家子最合适。

这是在逼着朱祁钰表态。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考校朱祁钰之意。

而刚升任锦衣卫指挥使的马顺,王振的侄子王山、王林,内监毛贵、王长随等王振派系的人脸上都气的通红,又不敢呵斥,毕竟他们的靠山不在这儿。

心里别说多憋屈了。

“诛其族,灭其党......”

“诛其族,灭其党......”

“诛其族,灭其党......”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陈溢念罢,其后群臣高呼。

原本马顺就怒不可遏,可被群臣高声一阵,反而清明了不少。

我特么是锦衣卫指挥使啊,掌握皇帝亲军,监察百官,又有皇上亲征前留下的谕令。

小鸡崽子的,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们。

想到这,他就上前准备开口呵斥。

“你......哎呦......”

哪知道刚出声,自己后腰眼上就挨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他哪知道旁边有个人一直在注意着他,就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就给了他一脚。

这人却是他最的亲信之人,掌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刘明。

不等倒地的马顺反应过来,刘明便上前卸下他的绣春刀和象牙腰牌,不知从哪弄了个绳子,背缚马顺的双手。

这个时候马顺再笨也知道是谁了,心中怒火中烧,目眦圆瞪。

也不顾腰上的疼痛,声嘶力竭道:“刘明,你胆敢如此......唔唔......”

哪知被刘明一脚踩在脸上,说不出话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那么多话,真是不知死活。”

周围文武大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时朱祁钰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马顺,笑了笑。

“王爷。”

刘明将马顺的象牙腰牌递给朱祁钰,依然踩着马顺的脸,好像没有抬脚的意思。

“咳咳......”

朱祁钰接过象牙腰牌,咳嗽一声提醒刘明的不雅动作。

大臣们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一些心思细腻的朝臣也回过味来了。

郕王不简单啊!

“王爷?”

刘明不明就里,以为朱祁钰还有事说,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朱祁钰此时内心很是无语,我特么能说不认识他吗,你谁啊,哪个部分的?

你特么是怎么混到锦衣卫从四品镇抚使的?

好吧,我承认其中确实有我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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