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心啊(1 / 2)

曹鼐坐在首位。

看完高谷,看陈循。

看完陈循,看苗衷。

这三个比自己年岁还大的老家伙,突然来找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他能不知。

但是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

于是曹鼐对年龄最大的苗衷拱手道:“苗公这深经半夜的,三位来我府邸有何贵干?”

苗衷呷了一口茶,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曹鼐。

“曹公,王直今日没来找过你吧?”

“呃,来过。”

曹鼐有些诧异,看了一圈想从三人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他失望了,这三老家伙全都老神在在。

王直今天确实来了,而且他还知道王直今天不止找过他一个人,在坐的王直都找过,就是为了联名上书,阻止皇帝亲征。

曹鼐也知道这三位深夜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倒向王直吗,真是多心喽。

陈循也学苗衷呷了一口茶,开口道:“曹公对王直所行之事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坐着看啊,我特么还能站着看啊。

曹鼐心里想骂人,说好听点他是内阁首辅。

可是呢。

在内,王振那阉货,都特么不甩自己脸色。

在外,特奶娘的吏部尚书王直才是群臣之首,自己还背着吏部左侍郎衔,能怎么办,听话呗。

在阁,自从三杨相继去世,自己就慢慢被陈循架空了,彻底被边缘化,说是比在坐的三个老家伙职位都高,但特么的屁点权利都没,就是个摆设,还没中书舍人赵荣权利大呢。

唉,说是三杨系的中青代领头人,但是权利中心早在杨士奇去世后就转移了,要不是皇帝朱祁镇为了安抚三杨系的人,这内阁首辅根本轮不到自己来坐。

他懂得审时度势,内有王振擅权,外有王直领导文臣,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乐得当个鸵鸟看双方斗来斗去。

“曹公?”

见曹鼐没有吭声,神情有些呆滞,陈循知道这位首辅又开小差了,于是提醒了一声。

“哦,不好意思三位,最近老是神情恍惚,些许是困乏了,我就不送三位了。”

曹鼐端起茶杯佯做喝茶,他是真心不想搭理陈循。

三人见此,哪还不知是何意,屁股还没坐热便纷纷起身告辞。

等出了曹府,陈循先行告辞离开。

高谷在苗衷的邀请下坐上了苗府马车,原本平和的脸上也瞬间变得一脸怒容。

“苗公,你说这俩人......”

苗衷摆了摆手,安抚高谷道:“唉,陈循这几年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就拿今日之事来说,这后面要没有今上的授意,你觉得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这曹鼐自从坐上着首辅之位,可是越来越窝囊了,以前还敢跟王振斗一斗,现在一心只想着过太平日子,早知便不来这一趟了。”

高谷还是有些不忿,他以前可是很欣赏曹鼐的,那时的曹鼐行事果断、明敏爽朗,杨士奇死后,王振擅权罪于外廷大臣,曹鼐也多有维护。

现在,自从陈循入了阁,曹鼐是一天不如一天。

“你真以为,陈循拉着咱们俩老头子只是为给曹鼐施压吗,也是在警告咱们,这是上面的意思。现在在曹鼐心里,怕是已经给咱们打上内党的烙印喽。”

苗衷感叹了一句,陈循的目的他如何不清楚,但是清楚你也得照着做。

为什么?因为在外臣眼里内阁就是皇帝的私党。

私党也无所谓吧,但怕就怕被打上内党的烙印,那特么妥妥的皇帝的狗腿子啊。

文臣最重要的是什么,风骨!

但是他老了,不想在争什么风骨了,只想给儿孙们留条后路。

苗衷看了看被自己说的沉思的高谷,心中感叹道:人心真的是会变的,看来这次皇上亲征是势不可挡了。

陈循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宵禁那是对平常人,对他们这些大臣作用几乎为零,想不想报备还要看心情再说。

拐过两道街口后,在路过一条幽暗的小巷时,陈循拉开车厢木窗摆了摆手,马车继续前行。

等马车消失在黑夜之中,幽暗的小巷里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隐隐有黑影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寂静。

翌日上午,阳光明媚。

郕王府后花园,朱祁钰一身轻衫坐在松树下的摇椅上纳凉。

成忠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水,一边低声汇报着。

“昨日,皇上下旨亲征,吏部尚书王直便开始奔走诸大臣府邸,欲联名上奏劝阻皇上,其中就包括内阁那几位,昨夜宵禁之后,陈循携苗衷、高谷前往曹鼐府邸,呆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朱祁钰沉吟了一会,面带笑容缓缓说道:“我想陈循带着苗衷、高谷就是给曹鼐施压,不让他参与进去,毕竟再怎么没权利,首辅这个名头可也不是摆设。曹鼐估计又做起缩头乌龟了吧,王直要白费功夫喽。”

“是,王直就是想借助曹鼐的首辅之名,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曹鼐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但是王直毕竟是好面子的人,再怎么说也是外臣之首,曹鼐没同意,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假名。”

“昨日下午的事,内廷传出消息了吗?”朱祁钰又问了昨天之事。

“清晨便传出来了,那事是太后授意,皇上并不知晓,直到王府马车被人在太液池发现,才传到皇上那里,听说发了雷霆之怒要彻查此事,但是不到一个时辰便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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