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26（2 / 2）

蓝图上，原本的学院中心广场石台被挖空，内里以仿生技术编制出了一株参天橡树。其根系覆盖整座学院地底，树冠高达四十五米，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树枝上的每一颗橡果便是一团灵魂集群，树干部分则是信息与知识的保存之处。虽是如此庞然大物，但却可以被快速打印出来。

众人看到蓝图后，便知结合了仿生技术的橡树新躯会比现在主流的机械新躯更加先进，也更强过他们原先计划中的人形巨像。而且如此庞大的橡果载体，也间接解决了新躯的灵魂容量问题。

在之后的几个月中，八门城高层反复确认了中心树的搭建过程后，便开始了核心打印。

城中各大家族和学院派就城门封闭一事，给出的解释是城外遭遇了大规模的生物污染。虽然城中民众对此颇为关心，但大多数人原本便没有出城的需求，更是少有封闭城门前还滞留在城外的朋友。

所以即便学院派以高压手段封闭了城门附近，也无人为此不满。在城门封闭期间更是有学院派以及大家族一直鼓动民众进入到电子世界之中，以节省能量消耗，保证现实之中的八门城有足够的能量运转。范连义联合各大豪门，将学院正中建成的学院树描绘成了一个崭新的电子世界。

各大家族的利益相关者和学院派的忠实拥趸，成为了第一批入驻学院树的成员，而后便是从众者的陆续加入。一年的时间内，八门城便有两成灵魂进入到学院树中不再出来，他们的机械新躯也被彻底抛弃。

在范连义以为八门城中的灵魂已经进入稳步同化增长时，城中出现了一批离群者，反抗进入学院树。

经过十数年的血腥镇压后，这些离群者最终被清除殆尽，然后秘密关押了起来。学院树也在这十数年中集中了八门城内近乎八成的灵魂，只有各大家族和少数必需人员才被允许留在现实之中。

范连义有时会想起在自己还未使用新躯之前，自己的身体总是会惹来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只因其是罕见的五胎人类嵌合体。原本能够形成五胞胎就已经足够罕见，而范连义却在孕育过程之中便把另外四个兄弟全部吸收到了自己体内。出生后的范连义，皮肤上还留有其他几个兄弟的痕迹，深浅不一的肤色如同斑马身上的条纹。

虽然范连义出生在八门城中的大家族，但生理上的缺陷反而让他在家族之中备受冷落，甚至影响了他的整个童年。家族中受到的欺压，使得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到文史与科学的钻研之中。也正是源于自小的积累，范连义最终才得到机会，逐步成为了学院中的首席科学官，也成为了老师洪世玉的左膀右臂。

范连义在孕育过程之中吸收的不只是四个兄弟的身体组织，还有他们的灵魂碎片。由于本就是同根同源，又经过几十年的共同生长，才使得范连义的灵魂远比常人强大。人类嵌合体的特殊外貌给了范连义不愿回忆的童年，但也间接磨练了他的意志，带给他灵魂上的优势是不可比拟的。

将八门城中普通民众的灵魂迁移进入学院树的计划完成后，范连义又将黑手伸向了各大家族高层。那时的橡果之中只是寄居了大部分灵魂，使他们生活在一个学院树所模拟出来的极乐世界之中。那时的范连义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化身为学院树的他，依仗其灵魂嵌合体所独有的灵魂强度优势，逐个将各大家族掌权者秘密吞噬同化。

在政变之前，范连义便开出和各大豪门共同治理八门城的条件。之后才兴建的学院树，把各大家族掌权者和高层，诱导进入了学院树之中。

被同化的灵魂只留存下了记忆，变成人工智能一般的存在。当各大家族逐个陷落后，范连义终于将矛头指向了已经在橡果极乐世界中的普通民众。夹杂在吞噬同化所形成的大势之下，范连义整合树内灵魂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但随着吞噬同化的灵魂越来越多，学院树的思想和意志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杂乱。范连义作为主体，接收了太多他所不能承受的记忆与情绪，整体意志进入了一种临近饱和点的危险状态。这时的他也不可能终止同化的进程，只能尽可能的减缓进度，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消化掉体内杂乱的思绪。

灵魂本该是独立且唯一的，并带有其各自的思想和记忆。范连义却妄想将所有灵魂导入同一躯体内，化繁为一，以量变催生出灵魂的质变。虽然博学多智的范连义自己摸索出了奇美拉魂体，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达成了组建奇美拉魂体的必要条件。但由于摸索过程中，缺少奇美拉魂体成长的必要关键信息，最终还是使自己错过了几个需要整合灵魂纯净度的关键节点，使得情况骑虎难下。现在的学院树，只能说和洪世玉的仿生新躯受到的袭击污染类似。洪世玉的那具纯白仿生新躯上沾染的是范连义特殊培养的污染灵魂碎片，学院树体内则是数量更多的完整思想和记忆。

奇美拉魂体的组成必须经由人类嵌合体，所嵌合的灵魂越多，以及成长之中嵌合进来的灵魂融合程度越高，便也越容易形成奇美拉魂体。

奇美拉魂体的成长，需要吞噬并同化其他人类的灵魂本源，成长的过程就是在不断的做加法。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成长方式，奇美拉魂体也不是成长最快的灵魂异构体之一。原因便在于奇美拉魂体的核心对于每次吸收的灵魂有着严格的数量和纯净程度要求，而此两者又恰恰成反比关系。奇美拉魂体组建之初，由于灵魂强度原因，并不能一次性吞噬大量灵魂，但却对灵魂纯度要求不高。而成长到后期，却是恰恰相反。因为每个灵魂必须要先剥离记忆，再提取出其中的根本欲望，才能被奇美拉魂体吸收。否则在众多灵魂中记忆与欲望的混合侵蚀下，奇美拉魂体的核心会被反向同化，变得污浊，甚至失去主意识。

范连义就是在完成了前期对各大家主的快速融合后，缺失了中期融合阶段的修正，导致融合进度进入后期，已经变得身不由已了。

以范连义自己推断出的方法，刚刚吸纳融合过八门城高层的灵魂后，也发觉到灵魂带来的思想污染弊端。但只要继续吞噬更多灵魂，范连义增加的灵魂强度就可以压制混乱的思想。就是前期这种可以压制的假象，让范连义持续不断的吞噬。但随着吞噬的灵魂越来越多，灵魂强度开始逐渐无法压制住其本身的混乱思想。

不知不觉进入到后期，吞噬超过半数树内灵魂后的范连义，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如此进行下去的话，不过是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学院树最终也将失去自我主意识。

所以为了保持思想的清明，范连义另辟蹊径，复制了自己的思想。然后将整体灵魂分割几截，以复制出的思想控制每段灵魂，间接控制着最终融合的进度。

虽然在分割灵魂后，每段灵魂的混乱情况得到了扼制，但也导致灵魂强度的整体下降。虽然灵魂强度下降之后也远不是曾经还在新躯时可比的，但范连义的灵魂强度远没有达到所预期的质变程度。

陷入分割灵魂僵局的范连义，这时想到了洪世玉留在实验室收容器之中的金属页。当再次翻出金属页的时候，范连义的灵魂强度已经可以按照上边的记载，自由具现出思想衍生者了。而且每次具现衍生者，还会间接的消磨掉一部分学院树的杂乱思想和灵魂强度。其他人使用金属页具现衍生者，所出现的灵魂强度损耗会直接削减使用者的灵魂寿命。但对于灵魂强度臃肿的学院树来说，具现衍生者的过程，正好可以帮助他延缓吞噬进度，重新净化现有的灵魂。

具现的过程对于学院树而言，是一个正向改变的机会。但有了上次快速吞噬的教训之后，范连义对具现频率严格的把控。思想衍生者的具现过程，可以慢慢解决范连义所面对的灵魂根本问题，而且还可以帮助其维持八门城的高功耗运转。

范连义借助【魔法世界】中的黑死徒，分割了早先被秘密囚禁的离群者灵魂，使其心智完全瓦解。再将那些灵魂碎片重新注入到不同的新躯之中，放回到学院成为所谓的新生。在新躯中的灵魂碎片通过慢慢成长愈合，最终会变成一个圆满的灵魂。然后等到这些圆满的灵魂成长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被委任为探险者，出城交由荒原之中的衍生者把他们转化成蓝氧石。

范连义也曾想过直接具现出衍生者，用其在城内吞噬新生。只是如此作为产生的蓝氧石，在能量和灵魂强度上入不敷出。而且，吞噬了探险者的衍生者也会相应的成长，无异于在城内养虎为患。

可是由于新生身上的灵魂分割太过细碎的原因，蓝氧石的质量也从最初的集团纯净状态，变得能量越来越稀疏。在范连义近百年间的不断输送之中，城外极大一片地域已经有衍生者定居，防御圈甚至超过了预期的程度。

防御圈的存在，使得蓝氧石的回收后来必须要依靠后藤这样的多灵魂聚合体，或是单一衍生者拿着范连义以离群者灵魂制造的魂灯，才能在防御圈中正常出入。

虽然能源问题通过离群者转变为学院新生的方式解决了，但范连义自身灵魂的混乱净化始终进展缓慢。虽然具现衍生者，可以暂时的降低这种混乱，让范连义可以有机会重新整理之前被污浊的思想。但根据他的推算，这种方法并无法根除融入进他灵魂的原始欲望。

在计算过众多方法无果后，范连义开始设想如果是老师处在他现在的位置该如何处理应变。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有老师一直秘密推行的灵魂神格化，才有可能解决范连义自身的危机。

虽然老师的神格化对他而言，不是什么核心机密，但范连义毕竟不知道其实施的具体方法。如果依然自己摸索着石头过河，难免再次重蹈这次灵魂聚合的覆辙，使灵魂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有了已经成气候的防御圈作为依仗，范连义通过时间积累出的衍生者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范连义开始将下一步的重心放在重创和抓捕当初逃走的洪世玉身上。

学院树在虚拟模型中千百次的实验，最终才确定了以城中各大家族留在现实中的旧人类为引，再加上被洪世玉离开前来不及带走的金属页为饵，制作成一个可以引出洪世玉的陷阱。

只剩一颗头颅的陆献祥，的确没有被范连义所抛弃，其残存的思想被一次次注入到学院树所孕育的旧人类新生儿之中，又一次次和不同的人携带着金属页出逃城外，扮演着学院树剧本中的一个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