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雷劫惊梦135(1 / 2)

  庙外漆黑一片,雨声淅沥。郁白摘了斗笠,露出的面庞已变了样貌,怕是赵钧站在他面前,也认不出眼前这蓑衣斗笠的少年郎是他苦寻而不得的郁白。他背靠狭长香案坐着,一滴一滴数着落入耳中的雨声,心情起伏。

  他知道赵钧在找他。昨夜不告而别,并不是像赵钧想象的那样天涯海角、死生不见——实际上他并未走远。恰恰相反,他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桃叶郡。

  为什么要离开呢?

  大抵是因为想不通吧。

  想不通自己近乎于背叛的心动,想不通自己毫无由来的喜欢,想不通那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和默认。

  桃叶郡是座小城,也是座老城。整整两日,他脚步未曾停歇。他走过古旧的城池,看见陋巷里蜷缩着的流浪者,被枯槁瘦弱的乞儿抱住腿乞一口吃食,家仆牵着的恶犬朝路人趾高气昂地吠叫,他甚至还在入夜的青楼前驻足,眺望那悬起红灯的花窗,美人立于窗前,水袖盈盈。

  这是人间。人人渴求自由,人人却也没有自由。衣食饱暖、金钱财帛、权势地位、爱恨情仇,饥寒交迫者只想要一碗热汤,衣食无忧者便渴求地位抬升,一切都不缺的人,却又开始为情仇二字辗转难眠。

  人生来即缚枷锁。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仿佛是世界的局外人,冷眼旁观那一份份喜怒悲欢。有的人可以归去,有的人却只有来处。郁白混迹在人群中,以路过之人的视角去看枫叶山庄的楼阁和山林,转身之际,却忽而冒出一个念头。

  假若自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即将有性命之危——他还会拒绝赵钧吗?

  一声惊雷炸响,土地庙残旧的屋顶随之颤了几颤,屋角有几个地方已经开始渗水,处处透着摇摇欲坠之感。郁白往角落里挪了挪,在遍布风雨的黑夜中慢慢去触碰不愿回想的昨夜。

  对赵钧来说,那是出乎意料的一吻,对他来说亦是。

  。

  将近子夜,风雨越发大起来。郁白在桃叶郡里走走停停了一日,到这会儿终于有了些许倦意。却在此时,忽有门开的声音透过风雨传来,令他从浅眠中惊醒。

  没想到这样大的风雨里还有人来。

  听脚步声,应当是一个人。那人的步履缓慢而沉重,透着一股颓唐,想来是无家可归的孤苦之人吧。

  郁白往角落里缩了缩,面朝着墙壁,重新闭上眼睛。土地庙无灯,又是深夜,他实在很不起眼,若是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庙里还有一个人。

  香案前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像是来人在上香祭祀。然而求了什么呢——郁白在涌上心头的倦意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那人将香插进香炉中,他并未下拜,只静静注视着这尊小神,未发出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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