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能工巧匠翻身的时代(十二)132(1 / 2)

隋文彬今年五十三岁,祖上便是金陵乃至江南最有名的硬弓制作工匠。

隋家出的弓射程远射速快,弓身稳定不变形,南京城和金陵城守军都有采买过隋家的硬弓,用来装备军队弓箭手。

昨晚他得了叶童复合弓的图纸,今日又在李钰讲的机械工程类目的课中参悟到了滑轮组的妙用,脑海中早就生出了复合弓的详细图纸了。

对于隋家这种祖传的做硬弓家族来说,只要他们脑海中生出了弓的构造,手上就能造出来。

隋文彬回到家立刻唤来自己正在打铁造件的大儿子和三儿子。

他将复合弓图纸详细说与两个儿子听,两个儿子便知道造出这把奇弓,老二的仇便一定能报了。

三个人来到库房,挑了反复用桐油浸泡拉伸的拓木做弓胎,这十几根家传的拓木,随便挑出来一根都比隋文彬的两个儿子年纪大。

身上没疤没虫的拓木在桐油中浸泡后放在炭火上用阴火烘干,再放入蒸屉中蒸煮,如此反复一年之后,用工具将拓木中间挖出一条一指宽的隧洞,将阴干的牛筋鹿筋用熬好的鱼胶浸泡胶粘,再将毛竹片熬煮柔软,细细缠绕到牛筋鹿筋上,晾晒成石头般坚硬之后打入到拓木中间的隧洞之中。

自此,弓胎算是完成了制造部分。

完成这部分之后,还要将弓胎固定在库房柱子上反复拉伸直至强度固定下来,最后再将弓胎两端装上上好的牛角,完成最后的装配工作。

一张这样的弓胎制造出来至少需要两年,两年之后放入库房中存放备用。

隋文彬挑的这一把,已经放在库房中十二年了。

“今天咱们抓紧,打出这把复合弓来!”隋文彬说完将衣服一脱,露出肌肉虬结黝黑健壮的臂膀,指着水池边湿润的黏土道:“老大做土模,我先跟老三做弓。”

老大应了一声,一边干活一边赞道:“爹,这弓制造出来并不难,难的是此人居然有如此奇思妙想,反曲弓若是我的话,受些启发指点也能想到,但是这复合弓,我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凌河洛家后人画的图纸,今日又得了金陵李钰滑轮组的指点,只要把偏心轮做得精巧合格,这复合弓就成了。”

隋文彬一边用木钻给拓木钻眼一边感慨道:“二郎在天有灵,引了贵人相助替他报仇,助我隋家名动天下光宗耀祖。”

“爹,咱们给南京金陵守军做了这么多年弓,也没见什么光宗耀祖啊。”

隋文彬嘿嘿一笑道:“洛氏后人跟了叶童叶大人,风靡金陵乃至整个江南的杂志,就是叶大人所著。他答应我们隋家的,你说能不能光宗耀祖?人家可是朝廷从四品大员。”

“二哥保佑咱们隋家!等这弓做出来,我去给二哥报仇!”老三往两只手上吐了一口唾沫道。

隋文彬正领着两个儿子准备从现在到晚上通宵做出复合弓,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儿子开门见是一位穿着青衣戴着小帽的家丁,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小哥,请问您有什么事?”

“隋工在吗?在下天香院前院家丁,受汪先生委托来给隋工送东西。”

“隋工?哦,您是说家父啊!在里面干活呢,您请进。”

受杂志影响,天香院汪长武汪先生现在也算是名动金陵的人物,金陵城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汪长武的大名。

家丁进屋将一个精致的包裹交给隋文彬,等家丁走了之后,隋文彬打开了包裹。

“这。。老大你看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隋文彬不识字,包裹里两个做工精巧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老大展开信纸仔细看了一遍,抬起头激动的对隋文彬说道:“汪先生给复合弓带来了小千里镜用于瞄准,又带来一个撒放器用于均衡射箭力道以提高射击精准度。”

隋家世代做弓,拿出千里镜和撒放器微微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有了这千里镜用于瞄准,再有这撒放器用于输出均匀力度。”隋文彬咧嘴笑笑,红着眼圈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倭国的番鬼连你的影子都看不见就得死。”

“这千里镜可不便宜。”

老大拿着制作精良的千里镜道:“水晶打磨出来的,可惜这东西用不起,若是能用得起,这弓于万军中取敌将性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还真别说,那日洛氏后人曾经说过一种叫玻璃的东西,就可以替代昂贵的水晶。只不过现在还没造出来。不过我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得了叶大人的支持,已经准备制造了。”

“爹,那洛氏后人叫什么?”

“小豆子。”

隋文彬咧嘴笑了笑道:“洛氏是罪族,在外行走用真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犯不上。”

制造工艺复杂的弓胎放在猛火上烘烤,又换成文火一点点弯曲出初步形状。

隋文彬用角器和量具,将弓胎一点点校正到精确的形状角度。

接下来隋文彬锯锉打磨,老三将早已经撕好的筋抱过来,一丝丝拧在一块。

撕筋这活,最考验精细的技巧,顶级的弓上,每一条筋粗细丝数都要求一模一样。

像隋文彬这种老工匠,一天最多也就能撕个二两筋便头晕眼花筋疲力尽了。

老大做好土模,将化了的铁水倒进土模,冷却之后形成滑轮的初步形状,放进水里淬火之后再进一步精细打磨。

隋家老少爷们齐心协力研发复合弓,此时叶童坐在杂院里,刚刚听完了昨夜发生的惨案。

原来昨夜金陵城的几位公子吃醉了酒,就想带姑娘们回自家的宅子。

这些都是相熟的恩客,带出去明日再送回来都是常事。

那时时辰已经很晚,老鸨子早已经睡下了。

前院的张管事留了公子的银子,便张罗姑娘们跟公子回宅子。

金陵城的宵禁,对于这些家里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来说,基本上算是形同虚设。

只要自己不作死驾着马车走官道,不作死跑去城门让城门监开城门,不作死跑到金陵府衙拉尿,巡夜的捕快都尉都不会主动去找麻烦。

这时候一个刚刚做完工的后院女工恰好被一位醉酒公子看见,被公子强拉上马车准备带回家中。

这姑娘不是风尘女子,吓得从马车上跑下来,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天香院三楼。

结果与追上来的几个公子推搡中坠了楼,等闻讯赶来的龟奴和家丁救人时,发现人已经死了。

“死的是良家妇女,是被几个喝醉了酒想要用强的公子从楼上推下去的?” 那张管事哪想到叶童上来就直接给这么定了过程,顿时吓得求助般看着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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