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六道院42(1 / 1)

六道院的模样,李为生曾在心中无数次描绘,但当真正矗立在其前时,却发现它竟只是一处看似平凡的院落。洁白的围墙,青砖青瓦覆于屋檐,即便寒冬腊月,墙缝间竟还生有青苔,那扇门扉也简单朴素,与自家院落之门无异,难怪游四海能如此频繁地出入自家府邸。

这院落,一眼望去,岁月痕迹深重,全然没有世人传颂中六道院应有的威严与壮阔。最为关键的是,它竟是如此之小,站在门外,视野所及,仅及自家两院之大。若仅作居住之用,自是绰绰有余,但这里可是六道院,昔日虽人丁不旺,教习与弟子相加也有五百余众,如此小院,如何能容得下?

若非门楣上高悬“六道院”三字牌匾,李为生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他上前轻叩门扉,那声响却与众不同,非但无金属碰撞之音,反似水滴落入池塘,激起层层涟漪,而那木门表面,竟也随之波动,仿佛眼前之景忽而变得虚幻莫测。

正当李为生疑惑之际,一只手臂猛然自门内伸出,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入院中。街面上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唯有斜对面早餐铺的老掌柜,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三十余载光阴,他见证了无数如李为生这般初至六道院的青年,被如此方式引入院内。

院内景象与外界大相径庭,绿树成荫,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抬眼望去,高楼耸立,直插云霄,一旁湖泊宽广,波光粼粼,一眼竟望不到边际。这洞天福地般的景致,与外界的简陋形成鲜明对比。

“如何?是不是大吃一惊?”游四海揽着李为生的肩膀,一脸得意地笑道。

李为生并未觉得自己像是初入繁华之地的乡巴佬,他缓步至湖畔,蹲下身子,轻轻触碰那清凉的湖水,冬日的寒意并未侵骨,反而能感受到一股生机盎然。湖畔荷叶轻摇,青蛙蹲坐其上,好奇地打量着他。

“想不到六道院内竟别有天地。”李为生感叹道。洞天一词源自道门,意指修道者所居的仙境,又分为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寓意着山中洞室通达上天,连接着诸多山脉。而六道院的洞天,正是人为创造的奇迹。

游四海解释道:“六道院历史悠久,自圣君立国之初便已存在。院长大人为了既能靠近京城,又不占用过多土地,便邀请了当时道门的掌教及天下闻名的阵道大师,共同构建了这方洞天。历经千余年,洞天内的一切已趋于完美,且与外界同步四季更迭,只是因二师兄畏寒,二师兄虽为修道者,实则与凡人无异,无法修行,故院长特地将洞天内的季节定格在了夏初,温暖宜人。”

李为生闻言一愣,未曾想到其中竟有如此曲折。他好奇地问道:“修道者也会畏惧寒冷吗?”在他的理解中,修道者随着修为提升,体质自然增强,即便是寒冬腊月,也能以灵气御寒。

游四海轻笑一声,低声说道:“你有所不知,二师兄虽为院长亲传,却因体质特殊而无法修行。院长曾言,二师兄之体千年难遇,若要踏上修道之路,需转世重生百次方可。此言虽令人难以置信,但却出自院长之口。”

经游四海一番解释,李为生终于明白了二师兄的遭遇与六道院的这段秘辛,但依旧忍不住一阵腹诽。

转世之事本就如同镜花水月,虚无缥缈,更遑论历经百世轮回,且每当转生之后,旧身早已归于尘土,又何谈修行之道?那位备受尊崇的院长大人,其言辞间似乎蕴含着几分戏谑,自那日起,二师兄便对修行之路心生倦意,转而投身文学创作的怀抱,以笔为剑,编织起一个个扣人心弦的故事。岁月悠悠,转眼间已过百年,至于他究竟撰写了多少部小说,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以计数,粗略估算之下,怕是不下于百部之巨。

“既已无法踏上修行之路,又如何能享得这百年时光?”李为生满心疑惑地发问,心中暗自思忖,这六道院内果真是藏龙卧虎,尽是些不同寻常之人。

游四海闻言,不禁轻挑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凡尘俗子与初窥门径的修士,其寿命大抵不过百年光景,而修道之人,每晋升一境,便能额外增添二百年寿元,至于那达到五境巅峰的强者,更是能享有千年寿数。当然,这还未算上借助外物延寿之法。以六道院之深厚底蕴,要让一名普通人延寿数百年,实非难事。”

此番话语,乃是李为生首次清晰明了地知晓了修道者境界提升与寿命增长之间的微妙关联。正如游四海所言,五境强者可活千年,而他记忆中,天朝自建立以来,已历一千三百年有余,如此推算,世间定有那等超凡脱俗的存在。

“四海,你这些话,可得小心别让三师兄听见,否则他定会饶不了你。”正当二人低声密语之际,一阵温和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名身着黑色长袍,长发如瀑,面如朗月的少年郎自湖面凌波微步而来,面带春风般的微笑,凝视着二人。

这少年郎看上去异常年轻,其年龄似乎比李为生还要稍逊一筹,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洒脱。

见到这位突如其来的师兄,游四海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但在听到“三师兄”三字时,还是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略显无辜地辩解道:“大师兄,我不过是在向新入门的师弟介绍些常识罢了,三师兄他总不会因此而怪罪于我吧?”说罢,他还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摊了摊手以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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