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社(2 / 2)

“咱怎么去?正在发掘中的祭祀坑肯定不让人参观,这是今年的重点考古项目,查得挺严的,咱没有工作证,想要找徒步社的人除非从后山飞过去。”

令观殷在路边绕了一圈,推着赵阔往博物馆后山走:“咱不飞,爬上去总行吧?”

“卧槽!你当我是猴子啊!这山也太高了!”

“那我先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我。”

令观殷摩拳擦掌地找了个没人看见的角度就往上爬,赵阔咬着牙跟在令观殷身后。

他身材瘦小,看起来灵活得像是在花果山有集体户籍似的,哆哆嗦嗦爬到一半才哭丧着脸告诉令观殷,他以前不恐高,现在恐了。

令观殷:“……”

山坡有百余米高,陡峭程度远超想象,山侧有河水流经,甚至偶尔有蜿蜒粗壮的树枝从岩缝中拼命生长出来。

赵阔满头大汗地扒在一块大石头上,肚子还被一根树枝戳着,不论上下左右哪一处都不敢伸手,进退两难,僵持了半天体力终于耗尽,整个人慢慢地随着重力向下滑去。

“大令!我不行了,大令!大令帮我一把!”

滑落的一瞬间,赵阔看到令观殷在岩壁上回身做了个奥运级别的高难度动作,一只手扒住岩体边缘,头朝下把他拎了上来。

赵阔大脑被吓得一抱着石头抖了好半天才说出话:“卧槽!卧槽!卧槽!我我特么想回家!”

“上山容易下山难,就差这么一点了,还不如上去。”令观殷单手托住赵阔的鞋底,把他整个人举了上去。

赵阔盯着他看,表情诧异又有点古怪:“你劲儿也太大了吧?”一转头,又怪叫了一声。

“我的妈呀这有张脸!”

令观殷顺着赵阔的目光看过去,就在刚才赵阔差点滑下去的那块巨大的石头上,左侧立面有一张课桌大小的岩画人像,石面有斑驳的侵蚀痕迹,仍能清晰分辨这人像五官极大。

可他对史前人类文明了解得也并不多,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BBC和CCTV-9,讲的时候头头是道,真的拿到面前反倒分析不明白。

不知何时天阴下来了,成团的雪花接连飘落,在空旷的山野间组成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雾,把整座山峰笼罩在散发寒气的帷幕里。而山坡越接近山脊越是陡峭。

“这里没信号了,赵哥,不然我们还是下去吧……?我感觉好像不对劲。”

“你特么才觉得不对劲?我特么早就想下去了,但我下不去!”赵阔手脚都在抖:“对不起,大令,我不该来,来了还拖你后腿,万一我真出了事儿了……”

令观殷把赵阔使劲往上推:“马上快到了,翻过去就是缓坡了,趁着雪没冻住,快爬啊!”

“我胳膊抬不起来了!”赵阔带着哭腔说:“刚才掉下去的时候抻了一下,一直疼,疼到现在根本抬不起来,要不你自己下去吧,下去报警找人救我。”

“不行。”令观殷三两下爬到赵阔旁边,抓着他的衣领往自己身上带:“我背着你上去。”

“那咱俩都得掉下去!”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赵阔已经抓不住石头,一个劲儿地往下滑,令观殷死死拽着他的后衣领,不肯松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吹起,两人头顶隐隐约约亮起微弱的灯光,还有不太真切的人声:“你们……什么人?”

令观殷立刻扯开嗓子喊:“我们是青大的学生!上面有人吗!救救我们!”

好半天,上面又回应:“你们再坚持……不要动,我们也……徒步社,等……救你们。”

雪越下越大。

“赵哥,好像是徒步社的人来救我们了。”令观殷哭笑不得:“我们来跟踪人家,结果还让人家来救。”

赵阔也紧绷着一张脸,突然,山顶传来一阵巨响。

“不会雪崩了吧。”令观殷抓着赵阔又往上蹭了一点,“赵哥,别等了,我带你上去。”

赵阔的体力已经逼近极限了,死命搂着令观殷的脖子,抖得像是个电动按摩仪。令观殷两条胳膊穿过赵阔的背包带把他固定在自己背上。

大概过了十分钟,令观殷终于翻过了山脊,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雪已经完全覆盖了地面,天色越来越暗,雾气和雪幕笼罩在天地间,好在翻过山脊,另一边山坡还算平缓。

“刚才这里肯定有人。”

“现在人没了,怎么办,这连条路都没有,往外十几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们不摔死也得困死在这儿。”赵阔气还没喘匀,絮絮叨叨地说着丧气话。

山脊后是一面向下的缓坡,地面已经被雪覆盖,周围是一片松林,地上还有些没被掩盖的脚印,非常杂乱,沿着脚印远去的方向上,地面坑坑洼洼翻出许多土石,许多一人腰粗的松树拦腰折断,枯枝落在地上被雪半遮半掩,好像被轰炸过似的。

令观殷步子大走得也快,一路跟着地上隐约的脚印走出去好远。突然,后背有一股巨力推向他。

令观殷只觉得自己几乎被撞得飞起来,握着的手机也飞了出去,眼前翻天覆地。

他从山脊滚下很远,完全深入松树林中,这里的树木更加高大粗壮,几乎可以称之为参天巨树,但树枝光秃秃的,像是已经死去很久了,地上到处都是枯木枝。

令观殷摔成这样也没觉得疼,更没受伤,赶紧爬起来大喊:“赵哥?”

“刚才怎么回事啊,你看见……赵哥?赵哥!”

令观殷边往回走边扯着嗓子喊:“赵阔!你要是在就回我一声!”

可十几分钟过去,山坡上依旧寂静无声,赵阔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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