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和大明最高统治者们会唔120(1 / 2)
林钧听到太监传令,愣了下,他以为朱祁钰会随便派个内侍把他打发了,没想到这位竟然会想见一见他。
林钧下意识地就想摸鼻子:折腾了一天,他的假痣,还在吧?
他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容貌问题,若是暴露本来容貌,随便来个和朱祁镇相熟的,都会发现问题。
皇帝召见,容不得他细想,林钧恭敬地应了是,跟在了兴安身后,进到了文渊阁中。
迎面一个九龙屏风,黑色打底,九条金龙游曳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龙身上金鳞闪耀,仿佛活过来一般。
屏风旁就立着四人,二宫娥,二内侍,绕过屏风,又是两名宫娥无声静立。
迎面是个客厅,客厅四角有四个白底青花的瓷盆,里面摆了冰,进来就暑气全消。
又有两名内侍立于墙边,安静地等待传召。
越过雕花拱门,景泰帝正埋首黑檀龙案中,龙案之上,两摞尺高的奏折挡住了他大半身形。
林钧只看一眼,就忙低下头去,听着领路的兴安禀报:“皇上,林钧到了。”
话罢,兴安转过身,小声道:“还不跪下,给皇爷请安!”
林钧苦笑,到底还是逃不过一跪。
他双膝曲起,跪了下去,高声道:“臣林钧,见过皇上。”
景泰帝没有理他,直到把手里的奏折批完,才抬起头,审视起了面前这个跟着朱祁镇,在草原呆了一年的厨子。
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老朱家发生过一件事。
太祖的几个儿子成年后,出发前往封地了,结果还没到地方,就传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秦王,因为饭菜不合胃口,把厨子抽了一顿;
第二个是晋王,上菜的时候,菜汤溅到了他的衣袍上……晋王大怒,直接打了上菜的膳夫一顿板子。
太祖听了以后,吓了一跳,赶快给每个儿子都写了一封信,主题就是,你们怎么敢得罪自己的厨子的啊!
万一人家受不了折辱,给你们饭菜里下点毒,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太祖更是以自身举例,你们老爹我,不高兴的时候骂遍群臣,就一个人,跟了老爹22年,老爹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谁?
你老爹的大厨徐兴祖!
太祖也是煞费苦心了,这一段,还特意写到了老朱家的家训里。
所以,之后老朱家的每一个皇帝,都很重视尚膳监监正:必须是自己人!
朱祁钰记得,宫里原来的尚膳监监正,姓刘来着,这姓林的小子,能打败刘监正,获得朱祁镇的信任,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他沉声道:“林钧是吧?抬起头来!”
林钧慢慢抬起头,看到朱祁钰的时候,他愣了下,没想到,朱祁钰和朱祁镇两兄弟,长得如此相像!
若说他的本来面貌,和朱祁镇有七分相似,那朱祁钰,就足足有八分!
严格来说,朱祁钰更像是土木堡时的朱祁镇,白皙,斯文,很有书生气。
朱祁钰亦是愣了下,两道浓眉,加鼻梁上的一点黑痣,让林钧原本尚可的容貌,瞬间变得不可恭维。
朱祁镇的眼光,何时变得如此之差了?
朱祁钰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命令道:“行了,你低头回话吧!”
林钧:“……”
以貌取人,差评!
就这一点,已经比小朱同学差远了!
他第一次见到小朱同学,后者可是激动地快哭了呢!
朱祁钰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在草原时,一直同太上皇在一起吗?”
林钧老老实实地应是。
朱祁钰又问:“太上皇在草原时,都做何事来打发时间?”
林钧恭敬道:“养了只鸡,取名崽崽,有空还叫臣识字,也跟随从哈铭,学了瓦刺语。”
他说的这些,都记在了太上起居注上,不怕查。
朱祁钰:“……”
一边努力学习,一边为人师表,还养了个宠物打发时间。
朱祁镇的小日子,是过的真不错啊!
朱祁钰轻呵一声,继续问道:“他都教了你什么?”
林钧认真道:“臣在草原,学了一些菜谱,想要记下来,带回大明,太上皇就教臣习字——”
朱祁钰挥了挥手,是他想多了,一个厨子,除了记菜谱,习字还能干嘛!
兴安见状,直接到了林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指了指门外,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林钧松了一口气,安静地跟着兴安出了文渊阁。
林钧正要问兴安尚膳监之事,一名看上去颇有些年龄的太监匆匆赶来,开口唤道:“可是林钧,林小哥当面?”
“太皇太后,有请林小哥一叙。”
他又看向兴安,和气地道:“我借林小哥一用,不耽误兴公公的事儿吧?”
兴安忙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又嘱咐林钧:“一会儿你见完太皇太后回来,叫人通传我一声就好。”
林钧忙应了,老太监示意他跟上。
这太皇太后宫中的老太监看上去怎么也有五十多岁了,走起来却健步如飞,林钧小跑着才跟上对方。
全程气喘吁吁,根本没有套话机会。
孙太皇太后现住清宁宫中,在皇宫的外东路,离文渊阁有点远——
这一点,林钧倒是可以理解,又不是亲妈,离太近,经常请安,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林钧终于到了清宁宫前。
皇宫里的各个宫殿,其实都大同小异,红墙黄瓦,对称设计,主打一个恢宏大气。
当公园逛还行,真住里面,一点都不温馨。
孙太皇太后这边服侍的人不多,比不上景泰帝那边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倒也不算少,至少林钧进来以后,就撞见十几个宫女内侍了。
他们大都有了年龄,老的如给他引路的太监,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年轻点的,也都三十多岁了。
林钧被引入了太皇太后日常起居的东偏殿中。
殿中一眼看去,十分简朴,少了些富丽堂皇,正中佛龛中那一尊三尺高的铜鎏金佛像便格外显眼。
孙太皇太后着了一身青衣,一头青丝简单挽了个发髻,用的发簮是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正坐于佛像前,抄着经书。
旁边有一个约莫四十许人的女官,服侍着纸笔。
听到动静,女官小声地提醒了下孙太皇太后,后者立刻抬起头,向林钧看来。
孙太皇太后五十出头,保养得宜,五官还看得出年轻时的秀美,看到林钧,对他微微一笑:
“你来的正好,本宫抄得乏了,还差两页,你来替本宫抄完吧!”
说着,孙太皇太后从佛前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林钧。
林钧一头雾水地接过了孙太皇太后递来的笔,后者已自顾地坐到了窗下的软榻上,拿起小火炉上的茶壶,泡起了茶。
林钧不明所以,倒也不准备和这位名义上的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对着干,他提起笔,看好了断文位置,老老实实地抄了起来。
如太皇太后所言,的确只有两页,林钧很快抄完。
他身边的女宫手持团扇,轻扇了几下,待墨迹稍干,捧着经书,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孙太皇太后只看了一眼,就笑了:“祁镇那孩子,在草原的起居注,是你写的吧?”
她手边,赫然是林钧之前写的太上起居注,佛经上的字体,虽明显工整许多,却能让人一眼认出,出自同一人之手!
林钧半张嘴巴,一脸震惊却辩无可辩,最后,他合上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孙太皇太后笑意更盛,眼角皱纹浮现,让这位昔日美人身上终于现出了些时光的魔力:
“你把祁镇写的太好了,本宫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还有个儿子,也叫朱祁镇。”
林钧忙低下头:“臣不敢当,臣所书所写,皆亲眼所见!”
孙太皇太后明显不信,笑着摇了摇头:“那孩子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本宫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又怎会害他!”
孙太皇太后明显不想多说,她顿了一下道:“有你在那孩子身边,本宫也能放心些,那孩子安排你到尚膳监做事?”
“你去了以后,若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来找本宫求助。”
林钧郑重道谢,孙太皇太后身体往后一靠,表示自己乏了,林钧立刻识趣地告退。
出了清宁宫,林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整座宫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宫殿安静而充满了存在感,像极了殿中居住的女主人。
一段尘封在记忆中的历史跃然而出:
孙氏,十岁入宫,养在世宗张皇后膝下,及长,嫁皇孙朱瞻基,却非正妃,仅为嫔。
后朱瞻基登基,封孙氏为贵妃,又赐其皇后才有的金册金宝。
……
总结起来,就是孙氏和朱瞻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成亲的时候,委委屈屈地做了小。
等朱瞻基登基,自己当家作主了,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想给心爱的女人正名了。
先是皇后有的,贵妃也要有。 好巧不巧的是,贵妃生了儿子,皇后却没儿子,朱瞻基就动了歪心思:太子的妈,那不天经地义就得是皇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