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亡52（1 / 2）

爆炸声响起时，李沛泽就在弄堂口，也就是说他间接的用身体保护了雨玲和沐清。

血！

殷红一大片。

从李沛泽的身下缓缓扩散，直至沾染到弄堂口的墙根，他静静地趴在那里，没有声息……

“李沛泽！”

绍雨玲尖叫着扑过去，顾不得手上沾染鲜血，将李沛泽的身体翻转过来。

李沛泽只是用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两眼微眯，捂着伤处的手已经染得血红，模糊一片，看不清伤口到底有多大。

“伤口……伤口要不要紧？”绍雨玲慌了，她没有救护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唰”的一下子，毫无障碍的流淌下来。

李沛泽眯着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清明，似乎刚从恍惚中回过神，他下意识地瞄向右下腹的伤处，粘稠的血浆包裹着捂着伤口的手，似乎要把手指都粘住，他想说话，却觉得喉咙里全是烟尘，一张嘴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

咳嗽牵动着伤处，疼痛使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绍雨玲蹲在他身旁，上下打晾着他的身体每一寸，似乎想找出解救的办法，可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帮忙堵住伤口，那样的伤口好像又无从下手。

沐清也凑了上来，她一见到这样的伤顿时惊呆了，按照常识是没有办法了……

“李沛泽，你没事的，你说过要保护我们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随着李沛泽的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行止也越来越稳重，四个人中，最有可能守家待地，安份守己的就是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四人中为革命牺牲的第一人，他不是一个战士，却像个大哥哥一样保护着他们，他用自己的身体践行了诺言。

绍雨玲的心里满是悔意，为什么自己执意在要关键时刻倔强，她叫嚷着牺牲，叫嚷着流血，可是她懂牺牲吗？

还不到十六岁的年纪，她很难理解牺牲的意义，那些存在于口号的牺牲流血结结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如果他们再往里跑，再跑远一些，再跑深一些，炮弹就不会波及到他们，不会伤到李沛泽，现在他的右下腹被一颗弹片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一道在血流干之前无法缝合的伤口……

李沛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带动着全身的麻木，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抽干身体内的热量，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他的目光落在绍雨玲的身上，她哭了，梨花带雨，却依然那样漂亮，青春的年纪惹人喜爱，却也有太多的无奈，即使出来求学，她依然是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即使接触底层，她依旧没办法真正融入底层人的生活，这也是李沛泽爱慕她，却不敢真正去追求的原因。

罢了，自己曾经表白过，没留下什么遗憾了。

这样想着，李沛泽的脸孔居然流露出一抹笑容。

“李沛泽，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沐清不似绍雨玲那样只知道哭，她俯下身问。

李沛泽张了张嘴，嘴唇颤微微的动着，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才轻吐出几个字：“保护好……雨玲……”

也许是这几个字太牵动精力，也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遗憾了，他就那样静静地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微弱。

外面炮声响个不停，街面上时不时的发生战斗，勇敢的学生军无惧反动军阀的炮火高举着战斗的旗帜。

混战、肉搏、你死我活的战斗……

很难说这些年轻的学生有多么深刻的理解生命的意义，但是他们肌体里的血肉与这个贫弱的国家联系在一起，他们不愿意受屈辱，他们要呐喊，他们要站起来，这是他们走出象牙塔，拿起武器的战斗意志。 北火车站附近成了全上海的焦点鲁军残余与白俄雇佣军在装甲列车的配合下疯狂的顽抗，闸北的工人和学生纠察队分发了警察署的武器，纷纷向火车站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