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求学34（1 / 2）

那位没什么印象的大舅死了，死得静悄悄，死前连个守在身边的人都没有，不知道死前他留下了什么遗言，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会不会有这种荒谬的死法。

绍雨玲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参加了亲属的葬礼，妈妈那次她还太小，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

她陡然想起上海那位膝盖溃烂的乞丐，他大概也会像这样死去。

对一个孩童而言，死亡是一个神奇的探究过程，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绍雨玲第一次想到“死”这个字会降临到自身，内心莫名的充满恐慌，那是对来源于未知的恐惧。

“每个人都会死吗？”绍雨玲问。

“都会死。”张凡程回答。

“人死后会怎样？”

“人死如灯灭，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那我不想死怎么办？”

绍雨玲这个问题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会回答“办不到”之类的，但是张凡程沉吟了两秒钟后说道：“让自己更有意义。”

“如何才能让自己更有意义？”

“活在千千万万人的心中。”

这个命题好大，根本不是一个十岁少女能够理解的，但是她突然明悟，自己的舅舅正在做这种能让自己活在千千万万人心中的事。

该怎么做呢？

舅舅的回答是读书。

绍雨玲开始读书了，以十岁年纪的她来说很难理解许多高深莫测的理论书籍，但是读小说就没那么多障碍了。

于阅读一道，舅舅并不怎么限定书目，只要不出圈儿，就任其随意挑选。

小雨玲很快埋头在小说的世界里，长篇的、短篇的、中国的、外国的、古典的、现代的，不知是否阅读也需要天份，小雨玲是能够深切感悟到笔下的世界的。

她有时伏案埋头时会悄悄流下眼泪，有时又会偷偷的笑，时而感叹雾都孤儿命运的悲惨，时而为安娜。卡列尼娜的矛盾而感到遗憾，国人虽然有呐喊，但仍少不了生本不乐的空灵一派。

与过往的孤独不同，绍雨玲仍然是自己一个人，但是她并不感到空虚。

佣人们有时会汇报小姐的种种反常举动，但是张先生都说无碍，既然张先生发话了，那么佣人仆役也不会闲到特意讲给绍老板听。

小雨玲的阅读速度很快，基本上几天就能读完一本长篇，每每与张凡程探讨阅读之所得，总能说出一二感想，令张凡程颇为欣慰。

只不过，这张书桌安静不了太久了，就在绍雨玲埋头沉浸在书里的世界时，外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广州城的一声炮响，**的趁夜出逃海上，局势再一次动荡。

而上海总是在这样的动荡中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各路军阀政客粉墨登场，这其中还有一个在当时还算小的组织第一次发表了政治主张，只不过在当时小小的浪花儿中并没有引起注意。

神仙打架，底层人的生活自然变得波折动荡，工人做为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总是会冲在前面的，绍玉堂毕竟胆小，害怕当年的事再一次重新发生，于是着手送女儿离开上海，包括张先生。 这本是多事之秋的年代，动荡的时局让一个女孩儿安静的书桌也成了奢望，不过外出的诱惑不比读书小，何况舅舅向她保证，那边会有许多同学陪伴，她可以更好的和同龄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