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火101（2 / 2）

有士兵慢慢扯过白布盖上了团长的尸体。

这样的场景已经见太多了，不过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儿嚎哭，老白俄还是忍不住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阿门——”

刚刚祈祷完，突然一颗子弹打中教堂外墙。

“有小日本儿。”

“散开！”

这些刚从前线上下来的士兵立即展开战斗队型，不知从哪里迂回过来的日军发现了这座教堂，他们根本不管这里是不是救护站，对那教堂顶悬挂着的红十字旗熟视无睹。

一阵乱枪袭来，两名士兵中弹，与之同时中弹的还有刚才和九秀调笑的那名花姐，鲜血顿时染红了教堂前的石板路。

九秀她们吓傻了，要不是老白俄的战场经验还算丰富，一手一个把她和安娜拉进教堂，然后“砰”地关上大门。

“畜生啊！畜生！该下地狱！”老白俄愤怒地吼叫着，他是沙皇旧军队出来的，有很多不好的恶习，但绝对不会对着教堂开枪，也不会假装看不见红十字。

安娜失神的靠在墙上，她慢慢地把手伸向口袋，从里面抽出一支已经皱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上。擦火柴的手有点抖，划了几次也没点着。

“擦——”

九秀擦燃火柴递了过去。

安娜对着火点燃了香烟，猛吸一口，精神这才算好一些。

“哪儿来的？”安娜朝着九秀手中的火柴盒努努嘴。

“老白俄给的，刚才点蜡烛来着。”九秀说。

“借我看看。”

九秀递过火柴，安娜端详着火柴盒上漂亮的图案，笑着说：“花样儿不错，我就没有这个图样儿。”

“你收集火花？”九秀问。

安娜把香烟夹在手里，点点头说：“没事儿攒着玩儿。”

“送你了。”九秀转身向大门走去。

“你干什么去？”安娜依然靠着墙问。

“看看她，还能不能救。”九秀透过门缝望向外面。

外面一直在打枪，她也听不出是国军还是日军，她想出去看看那位姐妹，最终私心还是占了上峰。

“说不定她早就死了。”安娜自我安慰着说。

“也许吧。”九秀放弃了冒险的想法，回过头看着廊尽头的安娜想起她前晚高傲的样子，她真的很年轻，也很漂亮，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沦落风尘，但是九秀一点打听的兴趣也没有。

幸福的人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何必再去戳伤疤呢？九秀自己就不愿意被别人提起。

“哎……”安娜叫住九秀。

“怎么啦？”

安娜突然露出笑容，但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轰”地一声炸响，墙壁破开了一个大洞。

九秀只觉得一阵气浪袭来，她本能的用胳膊挡住脸，飞溅的砖块擦着胳膊上的嫩肉划开了一道口子，再睁眼时倚着墙壁的安娜已经不见了，除了飞溅的血液，她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安娜！”

九秀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爬起来扑向安娜消失的地方，试图还能把她挽救回来，晃动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炮击！日本人炮击教堂！快跑啊！”老白俄用着他不利落的汉语大声呼喊，同时把九秀拉出大门。

“轰轰轰——”

密集的炮火向教堂方向袭来，来不及逃跑的伤兵和义工，全被压在这座建于1902年的老教堂的废墟之下。

炮声停，尘烟滚滚，废墟下又多了那些来不及祭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