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千金_分节阅读_第264节(2 / 2)

  显金眉目含笑,“正如我一开始所说,我向来不玩虚的。我干事,既是为大家伙干,也是为我自个儿干——单子上写着的铺子,后面对应的宣纸品类,今年八月,每一个品类我能给出比成本高一成的进价收购。”

  云老板听得云里雾里。

  陈记长房遗孀段老板却若有所思地看向显金。

  强老板率先响应,“我作坊的不用高一成,我每一刀只多十文钱,贺老板,您要多少我给您多少!“强老板看不懂字,只嘿嘿笑,“但您要是给我分的澄心堂纸,您就得稍等等我了!”

  恒溪默默别过脸:人贵自知,人贵自知……

  云老板不解:“贺老板,您买我们的纸……要做什么呢?”

  显金眸光闪烁,“我不生产宣纸,我只是宣纸的搬运工。”

  云老板仍旧没听懂,还想再问。

  段老板却垂眸莞尔笑开,率先上前,沾上印泥,在显金那张纸手里摁下手印,简单明了一句,“干了!你要多少都可,若要增加品类,你要什么,陈记全部跟上。两年以内你要的宣纸,我成本价给你,但两年以后,价格需要再次商定。”

  显金愕然。

  段老板理解了她想干什么!

  竟然是深闺妇人段老板第一个理解到!

  便是恒溪,她都聊了两个彻夜,恒溪才明白“商品价格是由商品价值和市场供给共同决定”,但就算显金再努力,恒溪也没能明白诸如“商业的本质是生产资料与生产关系的交换”“生产-卖货不叫商业,生产-收购-卖出,乃至生产-收购-再生产-再收购-卖出……生产资料重复产生价值,这才叫商业”种种超越封建时代的商学基础理论。

  显金站起身,亲帮段老板擦了手指头,笑道,“三年,三年的宣纸,我以成本价收购。同时,出了宣城府,陈记的宣纸只能出现在我的店里。”

  段老板眯了眯眼,“贺老板野心很大啊。”

  显金笑,“饼要够大,大家才够分,这样算起来,所有的风险都在我身上担着,我要一个垄断保障和三年之期,并不过分。”

  段老板擦干净手,“契约之后详谈——”

  在商言商结束后,段老板迅速变脸,神容亲切,“走之前,我请你吃百香阁肘子吧?”

  显金清脆脆一声,“好咧!”

  陈记摁了手印,恒溪毫不犹豫紧跟其后,接着是强老板和另四五位小作坊老板。

  云记琢磨半天,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便也签了,并指明,“陈记和恒记签的什么契约条件,我们也签什么样的!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能搞区别对待啊!”

第343章 我才不去

  除开倒霉的白家,商会里二十家店子尽数摁了手印,显金按首字笔画数确定了至橘院签约的时间顺序,食过晌午便用伽宣写上时间表和顺序表张贴在务虚堂墙上。

  一连五日,橘院皆是人声鼎沸,有的商户非常耿直,拿到契书就签约,对显金十分豪气,“全仰赖在您面子,您便是叫我签卖身契我也签!“

  也有比较谨慎的,拿着契书看来看去,反反复复问,不愿意按陈家谈的“三年期内按成本价收购,三年期满按时价削价二半之收购”来签,主打一个不信任显金这笔买卖干得了三年,只愿意按照“三年期内按时价削价五之收购,三年期外按时价削价四之收购”来谈。

  “削价五之”是市场价一半,“削价四之”是市场价六折,“削价二半之”是市场价七五折的意思。

  宣纸市场很透明,成本基本上是售价的四成,市场价一半的意思,还能保证对方赚一个点。

  但三年之后,长久以往,肯定是陈家签下来的方式赚得更多。

  还有最谨慎的——云老板一来,就让显金把陈记的契书拿来,照着陈家的契约一字一字地核,待全部核完,云老板蹙眉看向最后一条,“……如卖方将宣纸向除陈记本铺、贺显金名下所有铺子外的任何纸行出售,均为失约,卖方将赔偿贺显金三千两白银。”

  云老板不明白显金为啥要写这条,嘟囔一句,“别的纸行买我家纸干啥?……这失约金也太多了吧?”

  云老板单纯被三千两失约金吓住,迟迟不敢下笔签约。

  快到午饭时间,显金也不催,在院子里攀爬着绿油油的葡萄架下支起两张桌子,请早到的、还没签完的店家吃饭。

  显金打量了眼家里的菜,拽住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乔徽,“去,到村头王婶家端两盆蹄膀、烤两只鸡、买二十个蛋、拿两条坐墩腊肉,其余的田里有啥菜就看着拿点啥——就说你是张妈妈家的,她能让你赊账。”

  张妈妈放下拌香葱丝,登时昂起头,骄傲得像下了双黄蛋的母鸡。

  乔徽一个翻身起来,边往外走边重复确认,“两盆蹄膀、两只鸡、二十个蛋、腊肉……腊肉我知道,坐墩子腊肉是什么珍馐?”

  显金无语,“你就照着说呗!你不知道,王婶还能不知道?”

  乔徽乖巧地应了声“噢”,嘴里念念叨叨往外走。

  云老板怂脖子,看了乔徽半天,看这人身量颀长,宽肩窄腰,面目清晰锋利,一双眼如狼顾,看上去绝非等闲之辈,一站起身来像身后压着千军万马,气势比原先的知府熊大人还强上百倍。

  这么个大官家,一边走一边低头背“蹄膀、鸡、鸡蛋、坐墩儿——”

  有种老虎硬控鹌鹑的参差。

  云老板探身问强老板,“这位是——?”

  强老板跟看傻子似的,“乔家大公子,你都不认识!当朝中午侯!不是早上侯!不是晚上侯!是中午侯!侯爷!”

  云老板两只二筒瞬时瞪圆。

  再过半刻钟,乔徽拎着布袋子回来,低头交给张妈妈。

  张妈妈一样一样拿出来,“……怎就这么些?”

  乔徽:“?”

  “金姐儿不就说这四样?蹄膀、鸡、鸡蛋、熏腊肉……”猛男掰手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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