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司格没有应答,瞄了一眼前面陷在泥坑里的车,这一看不打紧,气腾的一下又升起来了。这不就是今早毁了自己油画的罪魁祸首吗?即便车里的人不认识,但那车牌号码绝对错不了。

“不行!这里不欢迎陌生人!”司格的语气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不欢迎陌生人?你开门做生意,哪天不接待陌生人?”说话的人指着大门上的招牌,感到无语。

“我说不欢迎就不欢迎!请你们离开。”司格就要关门。

“喂!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你这开门做生意,欢迎的就是四面八方来客,怎么看到我们就跟遇到瘟神一样?!”

“哼!就你们这种素质,我看还是算了吧!”司格说着又要关门。

说话的男人再次用手阻挡了即将关闭的大门,“小姐,你说话注意一点,怎么就上升到素质了?到底谁没素质?!”

“你要干什么?!”司格不满的盯着对方。

“算了,福生,我们去看看别的地方吧。”另一个男人开口了。

司格朝着声音的主人望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体型健硕,虽然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但仍然抵挡不住那一双浓黑的剑眉下的深邃精锐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脸上五官如同雕塑一样立体分明,俊朗异常无可挑剔。

要说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那一头整齐顺滑的黑发中却零星分布着一些清晰可见的白发。尽管男人站立在离司格一米左右的位置,然而司格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一股成熟稳重、内敛安静的清淡气质和强大气场。

“唐总,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这里住所不密集,现在又下这么大雨,现在唯一便捷的休息地就是这里了。”

“我们已经打扰到别人了。”

唐槿之早上赶往JS区某建筑工地视察工程进展,顺便处理了一些相关事务,没想到返回的时候车子陷进泥洼里,耽误了回浦东的时间。司机福生已经联系了车保,但从市区赶过来还有点距离。

唐槿之正欲离开,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了。

“喂,珊珊…爸爸在回来路上了…可能还有一会,哦,不用等爸爸吃晚餐…好的,爸爸知道了…嗯,byebye…”接到宝贝女儿的电话,唐槿之一改之前的深沉严肃,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温柔和宠溺,口气中尽是慈爱。

挂完电话,唐槿之转向司格,道:“抱歉,打扰到你了,我们这就离开。”说着迈开步子往前走。

“等等,”司格顿了顿,“你们进来吧,天色已经晚了,周边也没什么更合适的休息地,你们就在这等吧。”

“那麻烦了。”唐槿之看了看司格,想不出来这女孩子转变为何如此之快。

两人一前一后随司格穿过院子来到她的工作室,壁炉里正微微跳跃着橙红的火苗,屋子里布置得情调优雅,一股温馨暖意弥漫在室内,使人放松惬意。

“你们随便坐吧。”司格招呼着,不一会又从隔壁厨房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谢谢!”唐槿之接过咖啡,环视四周,“这是一间艺术工作坊?”

“嗯,是的。”司格点头。

在唐槿之接电话之前,司格对他无感甚至反感排斥。但当她看到唐槿之在和女儿通电话时那般温柔、那般慈爱时,她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多年前,她和父亲也是这样亲密互动的,从小到大,父亲将她当成掌上明珠的宠溺,在父亲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淘气、调皮,而父亲对她,永远都是无限包容和怜爱。

可十年前一场无情的车祸,却让她瞬间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那时她才12岁,亲眼目睹最亲的人离开,她的天都要塌下来了,不,是已经塌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那段人生最阴暗的日子的,曾经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她也在一夜之间变得沉默寡言、忧郁愁绪,父母出事后的整整两年,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至于快乐和幸福,早已经在她的字典里剔除,随着父母一起逝去。

舅舅觉得外甥女可怜,将她接到自己家里养育。舅舅对她不算差,但男人始终是粗枝大叶,对司格的关怀没有那么细致。而舅妈虽然在养育她这件事上并非那般心甘情愿,但看在舅舅的份上,也没有太给司格脸色。这些年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等到上了大学,司格便搬出了舅舅家。上大学就住学校宿舍,寒暑假便来到父母留给她的这套房子里独居。

看到唐槿之和她女儿在电话里的互动,司格羡慕不已。在唐槿之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那种久违的温情、温暖,让她神情恍惚、渴望至极。

“唐总,维修车队已经将车拖上来了。”福生从外面进来报告情况。

“知道了。”唐槿之放下杯子,站起身面对司格,“谢谢罗小姐的收留,我们先走了。”

“我送送你们吧。”司格也站起身,语气也温婉了很多。

“哦,不用了,外面下雨了,还是待室内暖和些。”唐槿之露出绅士的微笑,退出大厅,往院子外走去,留下司格呆呆的望着唐槿之的背影。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