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兵头将尾（一）边军什长12（2 / 2）

映入眼帘的那一抹血红，似乎正将一些虚无缥缈远在时空之外，埋藏在骨子里的记忆，毫无征兆地丝丝缕缕唤醒过来。</p>

就如同暗黑无边中乍现一个渺小绚烂的火花，不经意间，燃起了融在血液中的本能。</p>

依稀记得，风卷狂沙，朔雪漫天，西北望，射天狼！</p>

卫国戍边，曾几何时，我也曾是铁骨铮铮的边军一员！还有……那军旗，望去竟是如此的亲近！</p>

高进此时敏锐地发现虎子的异样神情，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忧，虎子已不止一次如此神游物外的模样。</p>

什长孙康并未留意到这些，正亲自查验清点首级，此时发现其中一颗首级面目全非且惨不忍睹，便疑惑地看向几位猎户。</p>

秦铁匠见状微微一笑，横着手肘轻怼了高旭。</p>

没法子，这个首级的不堪，乃是高旭的手笔。</p>

高旭惊觉时见秦铁匠下巴一摆，示意那颗出自于手斧劈砍的杰作，随即恍然。</p>

“生死攸关之际，出手时也顾不上许多。”高旭略作解释，从后腰抽出那柄手斧，双手递与孙康。</p>

孙康拿着锋利的小斧在伤口处比划了一下，只觉份量适中、握持舒适，便反复掂量着，显得爱不释手。</p>

似乎是在拖延时间，或是刻意等候，孙康继而不厌其烦，细细问询高句丽匪兵诸般细节及彼此交手的始末，有意无意地将卞协冷落在一旁无人搭理。</p>

游徼卞协先前的一副嘴脸恶了众人，此时被冷颜相待也在情理之中。</p>

此时卞协既无由头发作，又无法甩袖离去，如坐针毡一般，焦灼不安地苦等镇中三老、有秩等佐吏前来。</p>

无所事事地在一侧袖手旁观，悻悻然盯着边军与猎户们谈笑风生，卞协心中的恨意却暗自滋生。</p>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猎户，还有这区区边军什长，竟敢如此看轻卞某，当众令自己如此难堪，今日结下这梁子，迟早要尔等领教卞某的手段！</p>

孙康留意到卞协的阴冷目光，却只是嗤之以鼻，摆明了对此类宵小不屑一顾。</p>

古人云，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p>

只因小人作祟往往令人不厌其烦，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困扰。</p>

然而对于这等阴暗促狭之人，难道俺还要曲意逢迎不成？孙康自有其独有的矜持与骄傲。</p>

“……眼见屯子浓烟四起，乡亲们鸣哨求援，我便吹响了哨子予以呼应。”高旭正讲述那日匪兵突袭的经过，对面前这位初识的边军什长，并不遮掩惺惺相惜的好感。</p>

“哦？哨子？”孙康好奇地问道。</p>

高旭爽快取出脖子下用皮绳挂着的桦木哨，“就是这，若不嫌弃，连同那手斧，便送与孙什长权做见面礼。”</p>

“这如何使得？愧不敢当，这……”</p>

孙康喜不自胜，口中虽推辞着双手却很诚实地接了过来，模仿着高旭将手斧斜插入后腰銙带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木哨。</p>

双方因此而进一步拉近了距离，正谈笑无间，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回荡在街巷中。</p>

众人皆转头望去，街口出现几名汉军骑卒，纵马直奔小镇西门而来。</p>

寻常若非军务紧急，城内不得纵马疾驰。</p>

小镇狭窄的街道两侧百姓们失声惊呼，忙不迭地靠边躲闪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