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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轩是一个很懂事听话的孩子,他今年八岁,过完暑假该上小学三年级了,如此稚嫩的年纪,却已经学会了炒菜煮饭。

溪堂村的情况和清水村差不多,留在村里的几乎除了孤寡老人就是留守儿童,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外出打工定居,很少有再回来的。

张继武和苗青青原本也是在城里打工,但几个月前张继武的母亲去世了,此前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张振轩的,如今没有了老人,夫妻俩也不敢把张振轩独自一人留在村里,就暂时回了村,准备等他期末考完试后再带他去城里,顺便把学籍也转过去。

夫妻俩这些年攒了一点小钱,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张振轩能够在城里读书,考上一个大学,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必再像他们俩一样,大夏天的,顶着烈阳去下苦力。

期末考试那天正好是个集,苗青青在清水村的杀猪匠那里割了两斤肉,又在集市上买了张振轩最爱吃的烧烤,张继武还额外花钱买了一个超大号的奥特曼,想要拿回去给张振轩作为考完期末试的奖励。

可那天苗青青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一直等到饭菜凉透,月上枝头,张振轩也没有回来。

张振轩一直都很乖,每天放了学都会按时回家写作业,就算是因为已经期末了没有作业可做,出去玩耍也不会彻夜不归。

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上学全部都会到南关镇的小学去,夫妻两人沿着清水村到南关镇来来回回找了许多遍,可始终未曾发现张振轩的身影。

他们没念过什么书,天生对警察有一种畏惧感,也没有报警,就只是发动村民一块帮忙找,可一连找了十几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张继武和苗青青心中就还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幻想,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可现在却……

“死了……?被分尸……?”

明明言晰说的每一个字单独拿出来,他们夫妻两个都认得,为什么连在一起就偏偏听不懂了呢?

“什么叫做被分尸?”张继武满是红色的眼底映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言晰还未曾开口,吕梧十分老实的解释了一遍,“就是……你们的儿子被人杀了,然后尸体被砍成了很多块……”

言晰深感无奈,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吕梧,张继武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何需要他在这里再解释一遍?

吕梧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

但此时的夫妻二人却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功夫去理会他了。

苗青青眼眶通红的后退着,脸上的表情惶恐又不安,她拼命的摇着头,拒绝言晰的测算,“不可能,假的,你骗我!”

她摔倒在地,头发散乱,随即情绪崩溃,嚎啕大哭,“我儿子怎么可能死呢?他只是走丢了,被坏人拐跑了,对……是因为我们常年在外打工,不回来看他,他生气了,所以才躲起来了,绝对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的!”

“你骗我!你骗我!”

言晰轻吐出一口浊气,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母亲恐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他压低语调,“孩子已经遇害,还是尽快把尸体找回来。”

他说着话,顺带拿出手机帮夫妻俩报了警。

“已经遇害。”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宛若一柄柄利刃贯穿进张继武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的刺痛,深入骨髓,贯穿灵魂。

他抬头看向言晰,那一瞬间,眼底汹涌的恨意和戾气几乎要脱眶而出,“你告诉我,凶手是谁?!”

言晰长眉轻蹙着,“抱歉,仅凭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和照片,我也没有办法测算出来。”

“你不是大师吗?!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怎么能算不出来呢?!”苗青青牙齿发颤,双眼当中弥漫着水光,满脸的悲痛和恼恨,“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言晰理解她失去儿子的痛苦,并未曾计较她的态度,只是轻轻的说道,“等警察过来吧。”

发生了命案且又被分尸,情节如此恶劣,警局直接派出了四辆警车大批警员赶到了现场。

阵仗如此之大,原本在隔壁院子里吃流水席的村民们也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

带队的警察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略微有些旧的制服,眉眼刚毅,不怒自威。

他的视线扫过坐在一旁看起来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的言晰,又看了看哭的不能自已的苗青青和不断哄着她的张继武,眉心微蹙,“我是桐县的刑警队长杜安宇,你们谁报的警?”

言晰主动开口,“是我。”

旁边的吕梧把张继武和苗青青来找言晰测算自家儿子在哪里,结果算出来张振轩被杀害还已经分尸的事情讲了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杜安宇厉声,“简直就是胡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甚至还敢报警,你们知道你们是在浪费警力吗?!”

“不会吧……警察叔叔,”吕梧长得人高马大的,喊起“警察叔叔”四个字莫名的有一股喜感,“言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他还帮我们迁了祖坟,救了我们全家一命呢。”

无论是吕家人还是当初跑上去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全部都看到了言晰施法没有用任何刀去砍断树根的那离奇一幕,纷纷向杜安宇解释。

杜安宇非常不想理会言晰,在他看来,言晰就是小小年纪装神棍,这种小年轻有点中二病很正常,不过,他不会当真。

可小孩失踪的确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更何况已经失踪十几天了,遇害的可能性非常大,让他不得不严肃处理。

“去看看吧……”在等待警察到不定……那能找到我儿子。”

清水村里有一条清水河贯穿而过,山间的水格外的清澈透明,站在岸边能看清楚河底的每一粒沙石。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这里的时候,岸边还有一位大婶在洗衣服,她被穿着制服的警察吓了一大

跳,一件衣服顺着河水漂走了,她都顾不得,连忙高声说道,“我可没有犯法啊!()?()”

“和你没关系,?()_[(.)]???.の.の?()?()”

杜安宇眉眼柔和下来,“麻烦您先把衣服挪开。()?()”

大婶照做,警员们开始进入河道,片刻之后,从河底的淤泥里捞出来了一个编制袋。

这种编织袋是用来装茶叶的,几乎家家户户家里都有,没有办法判断出具体的来源。

桐县是个小地方,没有专门配备的法医,杜安宇从警几十年,对于法医学的知识也是深有了解,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编织袋,戴上手套将其打开。

只一眼,杜安宇就牙齿发颤,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从胸腔里面汹涌了起来。

这个编织袋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一副小孩的股骨,两根骨头被砍成了六段,这是人体身上最坚硬的骨头,位于大腿的内部,具有很高的硬度和抗压强度。

骨头上面有斧头劈砍的痕迹,还有一些类似于动物的齿痕,可见凶手曾经试图将被害人的股骨砍碎,只不过因其太过于坚硬,用尽了办法也只砍成了拳头大小。

七月份的高温下,又被扔在河床里,骨头上的皮肉组织早已经腐烂,又被水流冲刷了个干净,森白的骨头,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阴冷的光。

苗青青双腿发软,几乎快要走不成路,整个人的重量都架在了张继武身上,见杜安宇打开了那个编织袋却又不说话,急得她嘴角起了好几个燎泡,“是不是我们家轩轩啊?()?()”

“的确是副小孩的骨架,”杜安宇抿着唇,声音发冷,“但具体是什么人,暂时还没有办法判断,需要进一步做dna检测才行。”

说话的间隙,杜安宇拿出手机给局里打了个电话,申请市局派一名法医过来。

杜安宇懂一些法医的知识,可这些尸块如此的碎,想要把它们拼凑成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还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小刘,你带两个人留下来检测现场,其他人和我走。”杜安宇横着一张脸,眉心紧锁,留下了几个痕检的同事后,带着其他警员随言晰去了下一处迈尸地。

话虽如此说,但这里人来人往,河道又涨水,凶手遗留下来的痕迹肯定被破坏的差不多,杜安宇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边南省高山多雨,气候适宜,许多村民都在山上种了茶树,这是他们留在村子里唯一的进项。

言晰测算出来的第二处埋尸地,就在村子右边拐过去半山坡上的茶园里,这是一处私产,属于隔壁溪堂村村民程再鑫的。

他把这些茶树养的很好,每一棵树都长的枝繁叶茂,采摘过后炒成茶叶能卖不少钱,言晰指着两棵最茂盛的茶树中间的沟渠,“就在这里。”

如果就这么挖开了,这两棵茶树肯定得废,杜安宇目光扫了一圈,“程再鑫在不在?”

无论如何,这茶园都属于程再鑫,就算是他们警方办案,也得征得人家的同意才行。

可半天过去却未曾有人应答,溪堂村的一个寡妇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他好像去县里办事情了。”

人不

在?[(.)]????╬?╬?()?(),

杜安宇让那寡妇给程再鑫打个电话说明了一下()?(),

随后便让警员对着沟渠开挖。

片刻后()?(),

警员在茶树下方的沟渠里挖出了一个跟方才河道里一模一样的编织袋()?(),

这里头装着的是一颗头颅,一颗很明显的男童的头颅。

被埋在这里的头颅,并不似河道里的腐烂的那般的快,头发,脸皮一类的东西还挂在上面,编织袋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传来,凑近的警员被熏的下意识干呕出声。

苗青青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她的儿子张振轩,她哀嚎一声冲了上去,双手不住的试图去抓住那个编织袋,力气大到两名男警都几乎快要拉不住她。

“是我儿子!是轩轩啊!我的轩轩……”

苗青青泪流满面的扑倒在地上,灭顶的悲伤在这一瞬间彻底的淹没了她,她浑身颤抖,嘴角抽搐,嘴巴张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振轩的头发长了,总是扎到眼睛,村里没有理发师,镇子上才有,因为马上期末考试,张振轩也没有时间往镇子上跑一趟,苗青青就先用两个黑色的小卡子帮张振轩卡住了额前的刘海,准备等他考完试了以后再带他去剪头发。

张振轩失踪的那天早上,苗青青亲手给他别上了卡子。

头颅上面的皮肉都已经腐烂了,看不清楚五官,头发也是一片凌乱,可别在前额刘海上的那两个小卡子,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苗青青无助的哭泣声响彻山间,感染到周围不少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热闹的村民都面露不忍之色。

她的孩子,那么听话,那么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告诉她,他会带着一个好成绩回来。

怎么现在就被人残忍的切成了这么多块呢?

那该有多疼啊……

“轩轩……我的轩轩……”因为张振轩很明显是被人谋杀的,所以尸体必须要带到警局去做尸检,苗青青被警员拦着无法靠近,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她忽然扭头看向了站在外围的那一大圈村民们。

“你们当中……有杀人凶手!”

那是一双饱含着滔天恨意的眼眸,当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只觉得仿佛被一匹饿狼给盯上,随时都会冲上来撕下一大块带血的血肉。

如此不寒而栗。

虽然苗青青很肯定头颅上的那两个小黑卡子是她亲手别在张振轩头发上的,这也只能证明这颗头颅属于张振轩,无法确认其他尸块的来源。

苗青青的情绪太过于激动,杜安宇再三考虑后,让村里的几个婶子把她带了下去,张继武则是陪着他们一块去寻找剩余的尸块。

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有的尸块全部被找齐,一共七个编织袋,被扔在了七处不同的地方。

凶手手段之残忍,心思之狠毒,让杜安宇这个见过无数大案的老刑警都有些瞠目结舌。

“既然所有的尸块都已经全部找齐,那我就先走了。”言晰颇有些无奈,原本只是简单的帮忙找个人,现在又被牵扯进了一场刑事案件。

“站住,”杜安宇带着审视的目

光灼灼的盯着言晰,“我怀疑你和这起碎尸案有关系,请你和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在接连不断发现尸块的过程当中,所有人的情绪都实现了震惊,愤怒,悲伤,痛恨等的转变,可言晰却从始至终都是神情淡淡的,就好像他早已经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前世的言晰身为天衍宗大弟子,一整个村庄被邪祟屠戮的血腥场面都见过,自然是不惧怕这些碎尸的。

可杜安宇等人不知他的身份,他如此淡定,除了凶手本人以外,杜安宇想不出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警察叔叔,你是不是误会了?()?()”

吕梧连忙开口解释,“言大师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他跟那小孩子无冤无仇的,哪里有必要去杀他嘛??()?[(.)]??&?&??()?()”

言晰是被他请来的,要是在这这出了事,他可该如何是好?

“是不是他行得凶,我们相信的是证据,不能够仅凭你的一张嘴来说,()?()”

杜安宇轻轻看他一眼,态度不容置喙,“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们自然会把他放回来,可如果当真行了凶……”

“没事,”言晰不慌不忙,完全没有被人污蔑成了杀人犯的惶恐和愤怒,他甚至还有心思拍了拍吕梧,安慰他,“我相信杜队长绝对不会冤枉我的,等我回来就好。”

警车疾驰而去,围绕在一起的村民却并没有因此而散了,他们原本对于吕家人都很是热情洋溢的,可现在看着他们的眼神当中,却透露着一种浓烈的审视和不信任。

摆好的流水席也没有人去吃了,村民们三三两两的围绕在一起嘀嘀咕咕,隐隐约约能听到“杀人犯”三个字。

吕梧气愤的大吼了一声,“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呢,你们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更何况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嘛?”

有村民厉声反驳,“如果不是他干的,警察为什么要把他带走?”

“那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而已。”吕梧很认真的解释着。

但有的村民却依旧不相信,“那为啥不把我们带走询问,唯独把他带走了?还不是因为他有嫌疑?”

吕梧:……

头大,他根本没办法跟这些人解释的清楚!

“怎么办……?”吕家人焦急不已。

刘老头摸着自己的胡须想了想,“那个杜队长带走言晰恐怕就是因为不相信他能真的算出来张振轩尸体的所在地,他不信没关系,但是有人信啊。”

吕梧下意识开口询问,“谁?”

刘老头呵呵一笑,缓缓吐露出一个人的名字来,“赵云归。”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局长请假。”挂了电话,赵云归一脸的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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