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些微矫情30(2 / 2)

“从出生开始,你永远都会是父母的女儿;到结婚、生子,你的身份从姓叶的女孩变成温叶氏……”

“再到不久之后,你将会有孩子的孩子,你会继续从‘妈妈’变成‘奶奶’。”

叶白薇艰涩发问:“这、这有什么不对吗?”

姜如龄摇头,眼睛里带着对这份求知的包容:“你忘了吧,你的名字叫‘叶白薇’啊。”

她抬起那只犹自裹满水珠的手,像一位细雨春风皆为我的姐姐那样,触摸到了叶白薇初现端倪的白发。

“在你的过去,生命的重心是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从来不是自己。”

姜如龄手指上的水珠顺沿着叶白薇的额头而下,一路流过眼尾、面颊、下颌……直至滴落在瓷砖上凝成一朵干涸的花。

“你只是转错了方向,你还可以抬头看见自己的太阳。”

·

“你说,我妈会不会是因为不想让我看到她伤心难过,所以才把咱俩轰出来的?”

因为没带钥匙,温清纶和季司游只能以小区为起始点,往外围绕着圈闲逛,没一会儿就走出了海螺的线状。

季司游倒觉得叶白薇比想象的要坚强:“其实阿姨的内心很强大,她能不依靠丈夫、父母将你抚养长大,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地无坚不摧。”

温清纶踢着脚底下的小石子,闻言摇着头:“她有软肋,所以怎么会刀枪不入呢……社会的残酷似乎总是倾倒在部分人头上,越是活得心酸,就越是妄自菲薄。”

“虽然我们都不讲因果和机缘,”季司游不动声色地用身子把温清纶挡在了远离马路的一侧,然后转头看了他一眼,“但不妨简单涉猎一下,比如,你可以把姜女士今天惊世骇俗的举动看作是向你妈妈展示某一种反驳你爸爸的方法。”

说到温涛,温清纶脑袋开始发疼,他一脸歉意地看向季司游:“我很抱歉,我们乍然决定在你家过春节……”

他略带不安地在余光里观察着季司游,迟疑说下去:“……我告诉过他们说我和你只是合租,方便一起抚养小、小孩……”

温清纶越说越犹豫,仅仅只是回想起季司游这段时日以来的诸多照顾、姜如龄不掺水分的关心……他就已满怀愧疚。

不结婚不入坟墓,这早已烙印在温清纶的所有退路里。

对于这样一个季司游,温清纶如何能不觉亏欠?

于是,在遮遮掩掩地说出自己的底线后,温清纶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一瞬间里变得惶惶不安,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难怪圣人劝诫终生不入爱河,连懵懂的爱意都已这般热烈到可以烧灼一切,那真正付诸唇舌、交换誓言的情,又会把剩下的什么吞噬殆尽?

温清纶承认,他对待爱情天生悲观,所以在面对婚姻时拒绝说得掷地有声。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个社会网里离群索居的怪物,每一次的游离都背负着冷嘲热讽,连叶白薇都觉得他这是患上了某种心理疾病,只要矫正到位就能药到病除。

明明还没过去几次呼吸的交叠,温清纶却荒唐地在季司游的沉默注视里焦虑起来,就好像,他迟迟不会得到季司游的谅解。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不过是坚守初心,他要是真的和你心有灵犀,又怎么会在这个问题上犹疑——

“和一个家庭所有成员守在爆竹声里祈祷幸福一样……”

季司游停下了脚步,面对他而立,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牛轧糖。

“而新年快乐的第二种途径,是让那一刻因任意缘由相聚的人们照样为自己、为所念之人的安康许愿不存在的神明。”

温清纶呆愣着:“啊?”

“笨,”季司游把剥去了外皮的糖塞进了温清纶微张的嘴里,收手后连带着把他的脑袋揉成鸟窝,“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交付魂灵只比严守律法更加神圣不可侵犯,而婚姻里的大多数承诺往往等价于轻而易举,可抛可弃可鄙可笑’,嗯?”

嘴里那颗糖有着花生的馥郁焦香,却奶味十足,两样俱是普普通通的原料,混合之后偏偏得到了‘’的奇妙体验。

温清纶抿着唇,不再答话。

他在季司游认真剖白的平视中,仿若翻山越岭,然后即将看清山海之外的,究竟是星河还是鸿蒙。

季司游望着他的眼睛:“我们都不信任缔结婚姻的一切可行性——这一点,毋庸置疑吧?”

“你……?”

“或许你愿意再多花一些时间来更加了解我吗?”

温清纶在那双柔和得不可思议的眼睛里无声震颤。

“你可以很晚很晚才答应……只是记得及时告诉我。”

在他们不再为自身被寄托的最世俗的希冀而愁苦不语后,季司游终于可以神态自若地牵起他的手,用顾盼神飞来诉说那一腔最恐付之东流的情愫。

“不管你同意与否,或许我们早就在不知不觉里和彼此交换过婚姻对人性最浅薄的期待了。”

PS:别忘了可以自由选择的根本,是掌握对自己的话语权,也就是说,至少你得先能在经济基础上有所依仗,这其中最可靠的盟友从来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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