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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露像投林乳燕般去寻了韩员外后,便轮到秦夏领赏了。

早前说好的,一桌席面的工钱六十两,韩员外却直接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又问秦夏果子酒的事宜。

“你那私酿酒,小女甚是喜欢,我也浅尝了些,确实和市面上常见的酒水不同。”

说实话,果酒甜丝丝的,并非韩员外的口味。

然则谁让这东西少见,稀奇,偶尔尝一次还是不错的。

“秦掌柜的酒坊设在何处?我想多买上些自饮及送人。”

得知秦夏的酒坊就在春台县后,韩员外便叫来一个小厮道:“你稍后跟着马车送秦掌柜出府,顺道去把果酒取回来。”

从始至终,韩员外连价钱都没问。

秦夏也没提葡萄酒分两种的事,想也知道,韩员外定会只要贵的。

陶科没想到秦夏去韩府做了一顿席面,回来时就把生意也带来了。

第一批上市的果子酒并不多,光韩府一家就买走三十坛,每样十坛。

由于酒坛很小,实际十坛真不算多。

一坛五钱,这三十坛就是十五两。

走前秦夏特地同韩府的小厮道:“我的生意在齐南县,并不常过来,下回韩员外若是还想购酒,去城内陶家酒肆即可。”

陶科打蛇随棍上,掏了一贯钱打赏小厮,又同他说了自己食肆的所在之处。

小厮乐得收下,表示定然会回去禀告。

“陶掌柜只管再等等,我料想不久之后,这些酒怕是就不够卖了。”

秦夏一语中的。

没过几天,春台县果然刮起了一阵以喝果子酒为贵的风气。

原本“跟风”就是人之常情,韩府在春台县大名鼎鼎,谁都想尝尝入了韩员外眼的秦记私酿,是何等的玉露琼浆。

故而这个年前的腊月里,谁家宴客,要是能拿出两坛秦记私酿的果子酒,整桌都会因此添光。

春台县如此,齐南县亦如此。

第一批果酒,送到了食肆一半,因为数量跟不上,秦夏只能放话出去,仅限食肆的老客购入。

同时派人四处求购窖藏的新鲜葡萄,酒坊也加了人手,现下除了赵家父子,还有三个学徒伙计一起,日日不停地酿酒。

对此他们并不觉得累,因为从来都是这么昼夜不息地做事。

相对于过去的东家,现在的东家已经好了很多,工钱给得足,也不克扣饭食,专门给他们修了新的屋子住,里面的炕头连着灶火,烧得热热的,寒冬睡觉也不觉冷。

有了酿造的经验,第二批酒很快就入坛静待发酵,出正月后即可售出。

秦夏算了算,第二批的果酒数量更多,是第一批的两倍不止,如可全数售出,入账的纯利必定有上百两之数。

可见酒坊经营好了,一年赚足百八千两不是问题。

这还只是仅仅有三种果酒的情况。

新接手的生意注定赔不了,秦夏心头松快,赶在年前,又跟兴奕铭对了品饴坊的账。

品饴坊年前备了足足的货,已经用不上“抢”了。

秦夏很明白,“饥饿营销”搞多了,容易适得其反。

即使如此,铺子前照旧总是排着长队,大多数都是买去送礼的。

也有其它县城、村镇的货郎会来品饴坊进货,买一些便宜的棒棒糖,插在草垛上卖,一个进价四文,他们加一文卖五文。

棒棒糖外面裹着的糖纸写着“品饴坊”的名号,几月下来,整个平原府无人不知这家新兴的糖果铺子。

他们已经在着手和几个商行掌柜洽谈,预备年后随着商队,先将糖果子卖去南地试水。

南地是鱼米之乡,富庶远胜北地,哪怕糖果子本身的价格就不低,运去那边,照旧能大赚特赚。

“我还想过要不要去府城开个分号。”

兴奕铭现在全然一副大展宏图的架势,品饴坊虽也是兴家的生意,可却是从他手里做起来的,比起甘源斋,他显然对品饴坊投注了更多的心血。

面对摩拳擦掌的兴奕铭,秦夏合上账本,告诉了他自己年后的去处。

“你要去盛京?”

因为太过激动,兴奕铭差点不小心把茶壶掀了。

秦夏颔首。

“此事除了食肆里的伙计,尚无旁人知晓。”

兴奕铭和他是合伙的关系,他思来想去,还是早说些为佳。

用夸张点的话说,兴奕铭一下子觉得天光都暗了。

“盛京远在千里之外,我岂不是日后再也吃不到你亲手做的菜?”

秦夏不禁笑道:“我以为兴掌柜会先关心咱们的生意。”

兴奕铭向后仰倒在椅子背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这我倒是不担心,回头你照旧可以把新糖果子的食方寄回,耽误不了赚钱。”

而且品饴坊的经营,本就是他管得较多,秦夏作为参与者,需要提供的就是一部分的本钱和食方,人在不在,影响不大。

秦夏又道:“兴掌柜也不好奇我为何会去盛京?”

兴奕铭瞥他一眼,咂咂嘴道:“这还用问?”

八成是为了盛京的九哥儿!

“我就知道你俩不可能这么久都没联系, 是不是他家里不同意你们这门亲事?”

面对不久之后秦夏的离开,深知秦夏夫夫二人感情多深的兴奕铭在萎靡了半晌之后,送上了祝福, 又说出自己的猜测。

秦夏摸了摸鼻子。

总不能说连皇上都为此下了口谕, 含糊道:“起初是这样。”

“我就说嘛, 那些盛京的高门是规矩多些, 不过你也不差, 谁能这个岁数就在县城开两家食肆,手上攥着好几个挣钱营生。”

兴奕铭兴之所至,还跟秦夏讲起自己和崔娆成亲前的故事。

“那时候你嫂子看不上我, 说我若非出生在兴家, 八成就是个泯然众人的胖子。”

兴奕铭拍怕自己的肚皮, 露出回忆的神色。

“可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得紧, 你说死缠烂打也好,软磨硬泡也罢,总归她现在承认,嫁给我这件事还不错。”

崔娆很清楚,自己生而为女子, 假如嫁给了不如意的郎君,过日子就成了熬日子。

兴奕铭只好美食,不好女色, 还乐意把铺子交给她这个外来媳妇打理, 生下的女儿备受宠爱, 半点不提定要生个儿子出来继承家业的事。

这就够了。

“品饴坊和兴家无关,要是我家小圆子长大了对经商感兴趣, 这铺子就留给她。”

有这么一份家业傍身,可以想见兴圆以后嫁去什么样的夫家, 也不会矮人一头。

秦夏听着兴奕铭絮絮叨叨的话,冷不丁地,肩膀头被拍了拍。

“等回了盛京,你和九哥儿也要加把劲儿。”

秦夏很想说这事不着急。

走之前,他同兴奕铭讲定,让对方列个单子,把最喜欢吃的菜都写下来。

“我保管走之前让郑嫂子练到出师的水平,要是想吃,还能照旧过去,单开个小灶还是成的。”

兴奕铭依旧没精打采。

“不是你做的,总归少点什么。”

关键是秦夏在,就意味着能吃到源源不断的新菜。

秦夏走了,菜单就成了固定的菜单。

秦夏只得又安慰他道:“盛京虽远,也没远到音信难通的程度,到了那边我照旧做老本行,得了新菜,自会将食方写下送回。”

兴奕铭闻言,脸色终于好了点,顺道还不忘提条件。

“过年前我去给你捧场,想吃顿正宗的杀猪菜。”

腊月里都有杀年猪的习俗,村户人家杀了猪后会宴请亲朋吃一顿猪肉。

这一顿中的大菜,有的地方叫刨猪汤,有的地方叫杀猪菜。

兴奕铭没吃过后者,早就馋了。

“好说。”

秦夏一早就拜托了郭屠子去乡下收两头肥猪,只卖给秦记。

“兴掌柜介不介意和食肆里的人一起吃?”

秦夏有心想趁年前搞一次“聚餐”。

“到时候我还想叫上我干娘他们。”

“不介意不介意,吃这种东西,就是人多才热闹。”

兴奕铭两只手揣着袖子,笑呵呵应道。

小年前夕,猪肉送来了。

古时的家养猪比不得现代的品种,毛猪也就一百多斤重,一头猪能出六七十斤的肉已是顶天了。

哪怕是郭屠子特地寻的肥猪,也就各多出十斤肉而已。

眼下连带猪头、猪皮、猪血,各色软硬下水,在秦记食肆的后院摆了一地。

寒冬腊月,肉也放得住,随便挂起来,没几个时辰就冻得邦邦硬。

为了杀猪菜,秦夏提前几天就开始灌血肠,顺便做些猪血丸子。

葱姜末下锅,加水煮成料汤,调味后滤出碎末,将料汤和猪血混在一起。

血肠的肠衣用的是猪苦肠,一端系紧,一端套在漏斗上,灌满一根就盘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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