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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牛乳羊乳——新鲜的牛乳羊乳——”

胡同里传来叫卖声,听在耳中,突然想到能做什么了。

正好衣兜里还有买菜剩的钱,他提起一个干净的罐子,拉开大门,往外走了几步,才抬手叫住卖牛羊乳的汉子。

“我看看牛乳。”

汉子赶紧挑着担过来,他前后各有一个大罐,一个牛乳,一个羊乳。

牛乳比羊乳稍微便宜些,大多买羊乳的人是喂孩子,买牛乳的则干什么的都有。

“都是新鲜挤的奶,保管不掺假。”

秦夏点点头。

“你的牛乳确实不错,我先前在你这里买过。后来再想买,却没再遇见过你。”

“郎君您是识货的。”

汉子笑得眯了眼,“每日牛羊乳没有那么多,有时赶上家里生娃娃的订了去,余下的就不够我叫卖到您家门口了。您下回要是想要,可以去城里牛马行找一个叫潘曾的,那是我二伯,他回村时就会给我稍话,您什么时候要,我就给您什么时候送。”

汉子给秦夏打了一罐,继续朝前叫卖。

秦夏拎着牛乳回灶房,他搓搓手,打算试试能不能自制炼乳。

要是能行,以后就给食肆加一道菜——炼乳小馒头。

做成炼乳后,相对于牛乳更好存放,秦夏甚至觉得可以去和兴奕铭谈谈生意,问他那边要不要进点货,放在铺子里卖。

做炼乳的道理和做炸鲜奶的时候差不多,费时费工。

平日里不得清闲,还真没空张罗。

秦夏先把牛乳倒进砂锅里,大火煮开,然后转小火,统共沸了三次。

牛乳表面飘起一层奶皮,被秦夏小心地挑了下来。

煮到这个程度,牛乳已经可以入口了。

秦夏在锅中加入大量的冰糖,一边熬一边搅。

有糖的加入,牛奶在熬煮中渐渐开始变得浓稠。

秦夏两边胳膊换着忙活,等到脸上都被热气蒸出一层汗时,他低身抽出几根柴,把火弄小了些。

如此又过好一阵子,砂锅里的牛乳总算变成了酱一样的质地,这就是炼乳了。

秦夏拿一根干净筷子,挑了一点尝味道。

牛乳的奶香十足,糖度也刚好。

他用干净木勺将炼乳盛到一个碗里,放在一旁晾凉。

凉了后,炼乳会变得更稠一些,抹馒头更方便。

即使是秦夏,搅了好半天锅也觉得肩膀发酸。

到这一步,他已经放弃了要在食肆里卖炼乳的想法。

这东西这么费劲,一罐牛乳就出一小碗,在食肆卖不上价。

想罢,转而搬了个小板凳坐去院子里,开始择菜,权当歇息。

两只狸奴凑过来,拨弄篮子里的豌豆苗,秦夏拿了一根逗它们,没想到有一只还真的吃。

秦夏见状,又给了它一根。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小院,大福玩累了,在秦夏身边卧下,变成一个白色的羽毛团子。

择菜的人仰头看了一眼日头,想到还要烧洗澡水。

不过等虞九阙睡醒再吃饭,肯定已经天黑了,不妨还是等晚上。

虞九阙在榻上翻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爬了起来。

卧房的窗子是对着前院的,隔着一堵墙他能隐约听到秦夏在外面干活的声音。

拥着被坐了一会儿,虞九阙听到有谁在挠门。

他下去打开一条缝,就见大肚子的白猫挤了进来,喵喵叫两声,跳上了他的妆台,再次趴下。

这只狸奴不知道是不是要当娘的缘故,十分黏人。

比起当初那只不知道把崽子生到哪里去,天天吃饭还不见影的三花要黏人多了。

虞九阙摸了两把猫,在掌心触及到猫的体温和起伏的肚皮后,他一时出了神。

片刻后,他看向了床尾的衣箱。

当初藏在里面的纸,留着也是隐患。

既然现在自己记忆已经恢复,还是找出来毁了的好。

虞九阙隔着窗确认了一下秦夏的动静,知道他在自己“睡醒”前不会进屋,便走去衣箱前,两手用力,一把顶开。

打开后虞九阙朝里看,立刻就锁了眉头。

里面的衣服明显被翻动过。

虞九阙心里一紧,伸出的手几乎开始隐隐打颤。

他扶着衣箱边缘定了定神,才一鼓作气地把藏了纸的衣服抱出来。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知道,这里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

虞九阙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抖开衣服,从其中拿出折在一起的薄纸。

纸张展平,上面的折痕和先前有着微妙的出入。

他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炕尾,只觉得连呼吸都停了。

纸上的字句简略潦草,换了别人多半是看不懂的,但秦夏是个例外。

自己在食肆记账时写快了,也会透出这样的字迹来,秦夏照旧能够辨别。

何况以他相公的聪慧,压根不需要全都认出,哪怕看懂一小半,也会大致知晓家中夫郎隐瞒的事指向何处。

他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虞九阙攥紧手中纸张,继续想。

之所以把纸藏在这口箱子里,是因为还放着他的贴身小衣。

虽说他们是两口子,这些私密的衣物进了箱子,秦夏就不会再碰,当心给他弄脏了。

那么是什么时候……

他很快悟出了答案。

是昨天。

昨日自己突然失踪,秦夏又早就对自己的身世有所猜测,想必是病急乱投医时,想看看是否能寻到什么线索。

手中的纸简直烫手。

取出来本就是为了销毁,现下得知他苦心隐瞒的对象已经看过,好似也没了这样做的必要。

喉咙阵阵发堵,胸口里好似塞了个千斤坠,把虞九阙拽去冰凉的谷底。

他就这么呆坐在原地许久,回过神来时,纸张已经在手里团得皱皱巴巴,天色暗了下去,像是又过了半个时辰。

虞九阙直起腰,只觉得后腰酸痛得厉害,腿也有点麻,他敷衍地捏了捏,捶了捶,拖着身子回了床头。

那只白猫还在妆台上睡着,虞九阙在它身边空出的台面上将纸压平整,放进抽屉,然后掀开被子,再次躺下。

他调整着情绪,也算着时辰。

待到可以确保来家里做客的方蓉与柳豆子看不出端倪后,方披衣起床,同时也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相公,晚上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秦夏正打算燎去猪蹄上的猪毛,闻声转身,发现是虞九阙醒了。

他赶紧一把将猪蹄扔回盆里,在还没来得及用的清水里洗了把手。

“你何时醒的,怎么没叫我?”

他往门外看了一眼,“是不是叫了,但我没听见?”

“我多大的人了,起个床还要叫你不成?我睡够了,一睁眼屋子里都暗了,便起了床。”

小哥儿语调轻松,但有些事注定瞒不过枕边人。

秦夏一眼扫过虞九阙的眉眼,就知道眼前人压根没睡,眼底的疲倦藏都藏不住。

秦夏看破不说破。

他们是搭伙过日子的夫夫,互相的“欺瞒”,都只是为了维护生活的平静。

不是不在乎,相反,其实是太在乎了。

“那你去洗把脸,我做了个新鲜吃食,你一会儿来尝尝。”

“什么吃食?”

秦夏不讲。

“吃的时候就知道了。”

虞九阙去打水洗漱,在床上闷了一天,浑身都紧巴巴地不清爽。

人前脚出灶房,后脚秦夏就开始切凉馒头片。

平日里当早食的时候,他会在馒头片外面裹蛋液,但今天是为了蘸炼乳,外壳要焦脆才好吃。

锅里倒入足够多的油,秦夏把馒头一面朝下可以煎炸。

油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惊跑了在灶房门口转悠的大福。

一面变黄后,秦夏翻了一面,继而用勺子挖起炼乳,均匀地抹在馒头上,只待一会儿翻过去再过一下油。

像这样抹炼乳下锅的他做了五片,没有抹,可以直接蘸着吃的也做了五片。

虞九阙进来时,迎接他的就是两碟金灿灿香喷喷的馒头片。

“怎么还分开放了,那边是留给干娘和豆子的?”

秦夏端来炼乳。

“不是,是两种吃法,你先尝尝这个,我熬的炼乳。”

“炼乳?”

虞九阙闻到奶香,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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