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淮西侵占百姓田亩的辛秘。80(2 / 2)

常茂以为朱棡想问的就是淮西勋贵侵占百姓田亩之事,但这件事情,早就在那一年画上了句号,所以还有什么好问的?

“侵占田亩,陛下不愿意追究,那这件事自然是到此为止,而孤身为儿子,自然不能继续追查下去。”

“所以,孤问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清查田亩,你有没有参与在其中?又或者师父,有没有参与进其中?”

朱棡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思,便又是转头询问道。

此言一出,倒是让常茂的眉头一皱,方才摇了摇头道:“清丈田亩,这好像与淮西,并无什么关系吧?”

见状,朱棡又是深深看了一眼常茂,便是道:“茂儿哥,我们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情,你可不能瞒我。”

“老三,我确实是在凤阳待了一年,可按照老爷子的意思,我也就是待了一年。”

“在这其中,除了我老丈人,我就几乎不与人走动。”

常茂仍是摇了摇头道。

有常遇春这么一尊大佛,那常茂的性格,即便是再跋扈,也不会跋扈的没边子。

更不敢将他们家老爷子的话,当成是放屁,所以在凤阳的那一年,常茂真就什么都没干。

“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淮西勋贵侵占百姓田亩之事,就连常叔叔也在其中,而始作俑者,便是你常茂。”

眼见常茂并不似撒谎,朱棡方才点头道。

看样子,常茂应该是没有参与进其中,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坦然?

但朱棡也不能全信,毕竟当年之事,依旧是历历在目,而陷得最深的,就是眼前的常茂。

“罢了,我今日便不瞒你了,但话出自我口,至于你耳,切记不要再提了。”

常茂谨慎的掀起车帘,瞅了瞅四周,方才拉过朱棡的手道。

“侵占百姓田亩,我是始作俑者没错,但这件事,我爹才是主谋。”

顿了顿,常茂又是叹了口气后,这才看向朱棡道:“但是我们的那群叔伯,究竟是怎么想,我的确不知道。”

“什么意思?”

朱棡轻微皱眉道。

但心中已经有了一分思索,或许正如他猜想的那般,但最后这件侵占百姓田亩之事,已经成了不可控的事实。

“淮西功臣之中,谁有胆子去出陛下的霉头?”

常茂想了想,便是问道。

“开国六公。”

这朱棡想都不用想,便是道。

“没错,但韩国公年迈,已经不问政务,赋闲在家,卫国公又是出了名的谨言慎行。”

“而曹国公,那是陛下的亲外甥,再加上为人刚正,自然也不可能。”

“至于我爹跟徐叔叔,那几乎是和陛下穿一条裤子,又怎么可能惹得陛下不快?”

随后,常茂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叹气道:“只有我那个老丈人,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有点小动作。”

“冯叔叔的所作所为,我自然知道,但你知不知道,冯叔叔功劳赫赫,而若不自污,又岂能自保?”

“而且冯叔叔虽然侵占百姓田亩,但却未伤百姓一人,可其余诸多淮西功臣,纵容家丁,劫杀百姓,而稍有不从,就是毁土杀人。”

面对常茂的说辞,朱棡却是摇了摇头道。

冯胜是绝对的帅才,从追随朱元璋之日起,历经大小战役,其功劳之显赫,绝对可以谓之为臂膀,大明之矛。

特别是自洪武元年起,冯胜逢战必胜,就连徐达出师不利,李文忠损失惨败,唯独冯胜斩获颇丰,俘敌甚多。

但这显赫功劳之下,也藏着一抹忧虑,那就是功劳太盛,所以冯胜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侵占百姓田亩,用以自污,好使朱元璋放心。

毕竟这历朝历代以来,功臣名将皆有自污的手段,但大多都逃不过钱、色。

可若是你真的什么都不动心,皇帝就该担心,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再者就是冯胜仅自污,但却并未杀人。

“这我当然知道,但谁能想到这个事情能闹得这么大?”

“毕竟起初,冯叔叔就跟我爹通过气,而且我爹那时功劳正盛,所以才有了我与冯叔叔侵占百姓田亩之事。”

“但谁能想到,咱的那些叔伯,一个个的心就好像被狼狗吃了,看见冯叔叔这么干,看见我这么干?”

“他们也这么干,而且手段之恶劣,即便是我与冯叔叔,都有些头皮发麻。”

“别忘了,不管是陛下,还是淮西功臣,大多都出自百姓之家,贫贱之家。”

“而能有今日之功成名就,更应该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可他们却是不以为然,无视法纪,肆意妄为,纵容家丁,杖杀平民。”

“我们也想阻止,可也是有心无力,毕竟等我们知晓,他们所干之勾当,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说话间,常茂又是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人已经杀了,田亩也已经抢了,那就算是陛下怪罪,也就是小惩大戒。”

“但不会将淮西功臣往死里整,因为他们是功臣,功臣纵然跋扈点,又有什么关系?”

“而要是没了他们,陛下的天下,就不是陛下的天下。”

朱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之色,便是看向常茂道。

“没错,骄兵悍将,就是骄兵悍将,杀了人,就算出事,也是拿钱了事,不会太在意。”

“况且真要追溯源头,这件事,我跟冯叔叔逃不了干系。”

“就算陛下要以雷霆手段,以正法纪,也是我跟冯叔叔遭罪,至于他们,还是他们。”

常茂靠在椅子上,有些无奈的说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而我也不想驳了老爷子的面子,但是今日,谁不给孤面子,不就给他的里子,一块扒出来。”

朱棡又是一阵沉默后,便是拍了拍常茂的肩道。

只是这语气中的森然,就连常茂都有些打怵。

“所以咱的那些淮西叔伯,又惹上麻烦了?”

话音落下,常茂便是急切的看向朱棡。

“嗯。”

朱棡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收拾一下他们,你给我出口气!”

闻言,常茂便是一脸激动的抱住朱棡的肩膀道。

“一个人的一生,可以犯三次错。”

“第一次,可以念其功劳,不予追究。”

“第二次,可以念及旧情,小惩大戒。”

“第三次,念旧情是老爷子的事情,但不是我。”

车辇停在了锦绣阁的门口,朱棡这才缓缓起身。

“果然,老三一回来,他们就相当于踢到铁板了。”

常茂看向浑身散发寒意的朱棡,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想道。

(老朱家全家福,作者专属画的,还没配字,孩子为皇长孙朱雄英、晋世子朱济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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