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十六载吴桥贼，今于长沙伏斧砧（中）125（1 / 2）

作为最重点的方向，清军在长沙北城墙上自然也部署了红衣大炮。

虽然红衣大炮要做到“一炮糜烂数十里”还是相当有些难度的，但对于湘江上游荡的明军水师战船，射程可达数里的红衣大炮，至少在理论上还是可以构成威胁的。

若是结结实实挨一炮，船八成得沉。

故此湘江上的明军水师战船，也不敢太过放肆地靠着岸边，这就又使得其对林开芳所统率陆师的支援效果，打了折扣。

夺取了长沙城东郊之后，在朱由桹的首肯下，叶莱又向林开芳属下调拨了一些兵丁，弥补了林开芳由于分兵留守的所失去的兵力，使得林开芳所能直接指挥的兵丁数量，可以继续维持在一万人出头。

至于叶莱，只是以留守东郊明军阵地的前军部队，再加上朱由桹中军被调拨来支援的数千兵丁，临时拼凑组成明军东面围城部队，自四月十三起便在东郊安营扎寨，摆出一副要长久围困长沙城的架势。

叶莱叶都督则是作为此支部队的指挥官，其指挥部坐落在正对着长沙浏阳门的窑岭，此地位于长沙城东南，距离长沙东城墙不过三五里，距离北郊距离则是有十里多了。

如此部署，叶莱显然是没有支援林开芳的打算，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对于明军的战斗力太过自信的缘故。

总之，林开芳所指挥的一万余兵丁，便是明军此时用于夺取长沙北城墙外清军阵地的全部兵力。

林开芳部清早顺利夺取了长沙城东北角大概二三里开外的砚瓦池，接下来以此为基地，想着西北方向二里开外的潘家坪发动进攻。

长沙北城墙之外的清军，主要依靠着潘家坪、麻园岭、开福寺、毛家桥、铁佛庙等据点，来对北郊进行控制。

这些据点，或为村镇，或为寺庙，之前的和平时期定然是有百姓、和尚之类的平民居住，但此时这些平民早已无影无踪，或许有的逃了，又或许有的死了。

潘家坪，其西北方向是开福寺，其正南方向则是麻园岭，作为两个据点之间的纽带，对于北郊阵地的清军有着较为重要的战略作用，而且此地较为平坦，防御颇为薄弱。

林开芳率军首先对此发动主攻，显然是存着类似“打蛇打七寸”这般的心思。

得知明军进攻潘家坪的消息，孔有德当即下令让镇守新开门的全节统率六千多清军马步兵前往支援，而他孔王爷则是依然坐镇湘春门，继续观察战场形势，待机而动。

除去各段城墙、各个城门、北郊各个据点的防守部队，孔有德手头的机动军队数量大概有一万五千左右，其中四成由全节率领在新开门附近等待命令，六成则是在线国安的统率下，在湘春门附近待命。

如此，为了援救潘家坪，孔有德已经将手中的筹码抛出去了四成。

有一说一，全节的六千兵马，不仅人数要少于线国安的九千兵马，而且其中的孔藩嫡系辽东老兵比例也较低，所以，孔有德真正的底牌还是线国安的九千兵马，派遣全节部六千兵马出城野战，多少是存了继续试探城外明军的动机。

潘家坪地势较为平缓，原本有之前百姓为了自保而自发修建的“坞堡营壁”，但这民建的坞堡营壁防御效果实在堪忧，几年前就被张献忠军轻而易举攻进去，并且还大肆破坏了一通。

如今清军也没有多少时间加强工事，故在明军的火炮轻松轰塌一段寨墙之后，这潘家坪的简陋围子便被明军攻陷。

全节率领的六千清军抵达麻园坡的时候，得知了潘家坪被明军夺取的消息，潘家坪易攻难守，被攻陷倒也是在全节意料之中，虽然被攻陷的确实有些过于快了。

对于全节来说，潘家坪过早被明军夺取，并不完全是个坏消息，他本来就不太情愿前往援救潘家坪，那意味着八成要和气势正盛的明军野战。

在他看来，利用地势较为复杂，相对易守难攻许多的麻园岭“坞堡营壁”来阻击明军，显然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全节命令麾下马步兵在麻园岭停留下来，与此同时，他派遣快马前往向孔有德汇报情况，并且建议孔王爷让他率军在麻园岭以逸待劳，对明军进行防御。

孔有德自然应允，他猜想根据明军的战略意图，显然不会放过麻园岭，或许对面的明军将领在夺取潘家坪之后，会对后续到底是去进攻开福寺，还是进攻麻园岭有着先后的取舍，但肯定会去进攻麻园岭。

若是明军首先进攻麻园岭，他孔王爷在明军与全节激战正胶着之际，派遣线国安将九千兵马出城，对明军发动迂回包抄，然后突袭，大概率可以大破明军。

观察了战场形势这么久，孔有德也估算到对北郊发起进攻的明军人数不多，或许还不足万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孔有德的信心。

而接下来的消息，就不仅加强孔有德的信心了，简直都可以让孔有德兴奋地跳起来了。

无他，明军在夺取潘家岭之后，分兵了！

“城下这明国将领真是托大，只是打了几个小胜仗，便不把我大清兵马放在眼里面了。

我大清兵乃是纵横天下的强兵，岂能容得这明将如此小觑？

骄兵必败！真是骄兵必败！”

湘春门城门楼上，孔有德脸上写满了高兴。

被这帮可恨的粤军压制了这么久，眼看着就可以扳回来一局，这岂能不让孔有德乐呵？

孔有德当即第一时间命令线国安整理兵马，以便之后其部九千兵马能够随时准备出城支援麻园岭。

而依然守在湘春门城楼上的孔有德，则是继续拿着手中的千里镜，观察着城下的战局，麻园岭距离城墙要更加接近，故对麻园岭的情况，通过手中的高科技产品，孔有德可以更加清楚地观察到。

麻园岭大约在孔有德所身在的湘春门北偏西四十五度方向二三里之处，分为上麻园岭和下麻园岭，上下两岭上都修筑有“坞堡营壁”之类的工事，由于二岭居高临下，其中防守的清军又多，故来袭的明军一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战局进入了僵持之中。

根据孔有德自身的估计，以及坚守麻园岭的全节提供的各种消息，孔有德最终估计进攻麻园岭的明军，数量应当与全节部数量不相上下。

事实证明，孔有德的估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林开芳在率军夺取潘家坪后，分兵三千由副将率领前去取西北的开福寺，又留下数百人留守潘家坪，剩下的六千余明军，便由林开芳亲自统率，前去进攻麻园岭。

开福寺、毛家桥、铁佛庙等据点，差不多可以说就都坐落在湘江江边，明军湘江水师战船上的火炮，可以很轻易地覆盖到这几个地方，其中的清军早已经被明军水师的炮火压制的叫苦不堪。

因此，林开芳才仅仅分兵三千，前去攻取开福寺。

这就是“水陆联合”、“步炮协同”带给他的自信。

言归正传，林开芳所亲率的六千明军，在易守难攻的麻园岭互成犄角之势的上下两岭面前，确实遇到了困难，以至于一时间顿兵不前。

林开芳下令麾下士卒花费一番功夫，试图集中麾下军队中的团属炮，近卫军中所谓的团属炮，主要就是可以发射三斤左右重量炮弹、射程较近但射速较快、运输也比较方便的野战小型火炮，林开芳试图利用被集中起来的火炮的掩护，以精兵为陷阵之士，再对麻园岭两岭进行一波进攻。

突然，林开芳自情报头子赵琸处得知了湘春门近万清军马步兵似乎正准备出城作战的情报，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停止进攻，准备向北退回潘家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