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贾樯支棱起来了39(1 / 2)

陆辞颔首,示意陆酒坐下歇会。

后者也不扭捏,落座在方桌对面,将手中的账册递了过去。

“这个账本,是咱们家在京城,以及周边所有的暗处产业,包括五处铺面,近五年来所有度支。”

“这五间店铺都在外城,三间米铺,一间杂货铺,一间油铺外加贩卖小糕点的门面。”

陆辞并没有翻开,他打算晚点交给鸳鸯,权当考验她核账的能耐。

对于这五间店铺,他也不觉意外。

毕竟是家人为了以防万一,让人偷偷在外面留下的诸多后手。

这五间铺面虽不能赚大钱,却都是百姓轻易离不开的东西。

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才是保家之举。

“对了,小爷,探子从春归楼查实到一件事。”

“桂那在外面养有一房小妾,那小妾有两位哥哥,大哥郝仁,二哥郝智。”

陆辞哑然失笑,端茶抿了一口道:“他爹是个高人,真会起名字。”

“可不是嘛!桂那的小妾叫郝见。”

陆辞“噗”的一声,茶水喷了陆酒一脸。

陆酒浑不在意地拿手一抹,纠正道:“小爷,此见非彼贱……喻指见仁见智。”

“哦,好的!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陆酒一本正经道:“咱们斥候本就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你道怎么?”

“他们又从郝见那里,查到一个名叫冯启礼的正五品翰林侍讲学士。”

“郝见不知怎么的,和这个冯启礼有了内情,双双滚了床单。”

“这个冯启礼,又曾和桂那联手弹劾二爷好友徐溥。”

“指其强闯粤商李源后院,通奸李源妾室玉柳儿,途中被李源正妻吴氏撞破二人好事。”

“又说徐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凶性顿起的他,再奸杀李源正妻吴氏,后杀李源本人。”

陆辞眸光一闪,徐溥堂堂榜眼,又在翰林坐班,未来的前途足以预见。

哪怕最终入不了阁,至少一个正二品尚书或封疆大吏是跑不掉的。

岂会落下此等人生污点?

“小爷,除了这里有蹊跷。”

“那郝仁和郝智就更加古怪,按理说,他兄弟二人,早年是在东市摆摊卖猪肉的屠夫。”

“可他们却在一年前,摇身一变,成了春归楼里面的热客。”

“由半年前开始,郝家兄弟变本加厉。”

“在春归楼点了当红花魁,花月奴、花月柳作陪三个月,折银每天一千两。”

“也就是说,这郝兄弟俩人,在三个月内挥霍了九万两白银。”

陆酒说到这里,朝小爷挤眉弄眼道:“桂那和那位冯启礼,还是花月奴和花月柳的恩客。”

陆辞神色微动,暗叫一声握木!

这五人的关系真乱,不对,是七人的关系真提莫乱!

这郝兄弟莫不是有特殊癖好?

陆辞思索片刻,沉声道:“陆酒,你拿我的提督腰牌,跑京都府一趟,提取徐溥谋杀李源一案的卷宗过来。”

“还有,派人密切监视郝仁郝智,尽快摸清对方骤然变富的由头。”

陆酒起身领命,回话道:“小爷放心,兄弟们已经在查他们的左邻右舍。”

“倘或没有收获,我打算直接亮明巡捕营的身份,秘捕之。”

等瞧见小爷默许,他方才出去安排人手。

……

宁安堂。

贾珍贾蓉身死,让贾敬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整个人的精神极其萎靡不振。

既然事已发生。

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既成事实,再怎么悲痛悔恨无济于事。

堪堪熬了一宿,天一亮,贾敬便命赖升打开祠堂大门。

忙活了一上午,方才弄好贾蔷的过继事宜。

从此刻起,贾蔷摇身一变,成了贾蓉的儿子。

贾家第六代,是木字辈。

如此一来,那他的名字蔷不能再使用,贾敬便替他改了个樯字。

于是乎,贾蔷变贾樯。

府里上下一片阴霾,上到尤氏,下到不入流的仆从,皆是愁云黪淡。

唯一能笑得出来的人,非贾樯莫属。

却说贾敬强打精神,让人将尤氏喊来听命。

不多时,脸上没有血色的尤氏,在银蝶和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宁安堂。

一时礼毕。

贾敬看着眼前这个续弦儿媳,想起当年她嫁进府里的情景。

往日情节,堪堪才满十年。

可惜,她却没能替贾家留下一儿半女。

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要守寡,贾敬一时心软,语气不免变得轻柔起来:

“你保重好身子,府里的白事,还要你拿主意。”

“今后府里有事,你大可和樯哥儿合计,商量着来,不必事事遣人去观里请示。”

尤氏从公公的话语,探听到不同寻常的意思,壮着胆子问道:“太爷不等……老爷下殡再离府吗?”

“不了,那孽畜做下此等天打雷劈的事,若不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连宗祠都不让他进。”

贾敬怒斥完,顺了口气,方又劝了一句尤氏:

“不过你放心,你到底是我贾家媳妇。我贾敬认,樯哥儿也会认下你这个祖母。往后的日子里,还需你替樯哥儿打理诸般事宜。”

尤氏听得心头一跳,太爷的意思,难道是要将奏氏给赶出家门?

“儿媳不敢,毕竟蓉哥儿媳妇的花轿,是从正门抬进来的。这后宅诸般事宜,儿媳不好过多插手。”

贾敬马上从尤氏的语气听出对方的试探之意,不过他也不在意。

沉思一会,方才说道:“秦氏性子软弱,不适合打理后宅。”

“宅院里的一切事宜,还是以你为主。樯哥儿那边,我离府前会嘱托他。”

“你叫人替我将陆辞请来。”

尤氏忙欠身应下,恭声告辞。

出了宁安堂。

尤氏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有了太爷这句话,贾樯还要尊称她一声祖母。

她指派一位嬷嬷拐去丛绿堂,方才拖着病体回了自己的院子。

尤氏院,正厢房。

薰笼的银霜炭烧得正旺,使得屋子里暖洋洋的。

大孝子贾樯过继完,先在前院享受府里各院执事的拜见。

好一顿忙活,于是开始他第一天的晨昏定省。

隔着一道缕空的唐宫仕女图屏风。

贾樯朝里面小叶紫檀架子床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曼妙身躯,拱手长揖。

“孙儿樯、见过祖母,祖母身子可安好。”

阖眸半躺在床榻的尤氏,玉容惨白,闻言螓首微转,美眸睁开一线,有气无力道:“我没事,樯哥儿有心了。”

顿了顿,尤氏方斟酌着语气道:“我这身子不争气,老爷和蓉哥儿的身后事,劳你费神。”

“府里的事情,切记自作主张,你或是不懂,可前去请教凤哥儿和纨姐儿。”

屏风外面的贾樯,连忙躬身应下,随后朝银蝶等丫鬟婆子嘱咐起来。

“尔等好生照顾太太,或是被爷们知晓,尔等有照顾不周,仔细你们的皮。”

贾樯的言辞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屋子里的丫头仆妇深感震慑,齐齐福礼称是。

银蝶作为太太的贴心人,自贾樯进来后,她的身子就没有弯下过。

哪怕是贾樯的虎假狐威,她也没有好脸色。

贾樯对于她的态度,心里门清。

不就是前一段日子,他和蓉哥儿在偏僻处,出言调戏过这个小丫头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