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军帐升火，垂钓不忠者44（2 / 2）

他再怎么稚嫩，也想明白腾耽要成为引发北海名士与两淮士人战争的矛头。

以往，都是项重被两边揉捏摆布，因为他在曲阿州府是无根浮萍，不能以杀止杀。

可在丹阳郡中，作为前线督战的最高将领，自然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回击。

今夜，便是辨别敌我的一场战争。

歼灭来敌，并以腾耽做诱饵，垂钓不忠之人。

借此引出听从州府密令的军卒，将其掩杀在袭营的战争中，同时还能回击州府的争斗。

想明白一切部署，步骘身心俱寒，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便成为牺牲品之一，又不得不祈祷，性子本就刚烈的挚友卫旌，千万不要掺和这场暗潮汹涌的战争。

又半个时辰。

丑时，荒鸡，昧旦而朝。

营中再度熄灭半数火光，连同帅帐都被黑暗吞没。

腾耽所在的军帐，仿佛变成夜空中的皎月，明亮的可怕。

汇聚在一起的卫旌，谢承等人面面相觑，但都不为所动的握着剑柄备战。

能居于帅帐之外，都是以项重为核心的班底，他们自然清楚亲疏之别，既然顾雍受命护卫军司马腾耽，这般安排自有深意，能不过问就不过问。

“贺中郎。”

临近营门，凌操一手持锋，一手拽着缰绳，低声道：“某观军帐升火，可要遣人去提醒？”

“勿动。”

“营门不能有失。”

贺齐披着铁甲，靠在营壁上假寐。

腾耽军帐升火，他岂能不清楚是谁的安排。

今夜之后，营中只会留下忠诚项重的人，余者皆亡。

这场战争早就不是常人所能干涉，也不只是刀剑厮杀的血腥肉搏，而是波及州府权力的争斗，连他都是携裹在洪流中的浮尘，被拖曳着前行。

“唯。”

凌操满是怪异的应下。

贺齐睁开眼眸，审视道：“你是骑卒队率，可做好陷阵的准备。”

“唯死耳。”

凌操目光炽热无比。

常人对于战争畏惧，求功名者恨不能逢战先登。

他就是求功名才从余杭走出，遇到战事怎么可能会怯阵。

贺齐又合上眼皮，淡然道：“三十六条军律，第九条，你可记住了？”

“唯。”

凌操满是自信的说道：“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贺齐嘴角扬起笑意，问道：“若有一日，宛陵督让你兵进太守府，你当如何？”

“杀。”

凌操斩钉截铁的回道。

贺齐感受着夜风的肃杀，又睁开眼看向升火的军帐。

第九条，军中铁律，令行禁止，凌操可以依令兵进太守府。

作为军府的从事中郎，在会稽郡经过战争磨砺的他，又怎么可能驳逆军令，去过问顾雍为何要在军司马腾耽的帐中升火。

“来了。”

突兀，凌操倒转锋矛，将其插入地面。

闭合着眼眸，整个人在星光下变得分外严肃。

贺齐没有惊讶。

埋瓮听声，插矛探兵，自古有之。

远处行军带来的震感，通过地面传入锋矛是常理。

善战者可以通过震感的强弱，来分辨敌军的人数以及远近。

防备敌军冒进，打一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他带着凌操来到营门处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