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山（1 / 2）

长老堂内

寂然无声，除了掌门尚未出关，只留了块玉简在石门外。通体发白，自带一点寒意，造型上看去并非门中之物。

堂内已经座无虚席。五位长老面面相觑，被三长老解开禁制的玉简上在空中缓缓浮现出几个个字——天地将开，时逾百年，钥在封地，匙归七宗。

这三长老正是宁墨非的师父，自小教导宁墨非，剑者，决也，断也，必内而决七情，断凡息，平日也要保持处变不惊的气场。也只有这样才是成仙之道，

眼下就连他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继续施法将玉简转动到另一面，数行小字就浮现出来：

玉城楼里不显，无字碑前藏身。

逢梦魂则情动，见苦泉方轮回。

——卦词。

千机堂地下甬道

青石垒筑的地下通道笔直向前，墙上镶嵌的【萤明石】，照射出地上三道影子。

“师姐，咱们好歹也是同门，下手这么重，有伤同门之谊啊。”宁墨非一边揉着吃痛的脑袋一边怨道。

“去去去，谁是你师姐，叫师叔。臭小子，下次再敢在门外偷听，我非把你的耳朵揪下来喂妖兽。”

此时的云凝已然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老袍，马尾一束，利落干练。柳眉倒竖，怒气未消。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再有下次自己直接施法先把门封了

“嘁，等我也突破了，迟早让你叫我师哥。这么凶，难怪这么多年没道侣。你说是吧，叶师兄。”

私下里，宁墨非还是习惯小时候的称呼，繁文缛节，都是人前正经。

叶成空苦笑，并不言语。

修仙一途，天命先于人力。天下人虽多，但是有仙缘者却是寥寥无几。要么灵根不全求仙不得，要么一生碌碌不得仙缘指引。

有幸成为修士，也须淬灵艰难，一步一天堑，唯有各家仙门内门子弟，低阶修士淬灵期需借由宗门修建的问心殿具化心魔以较高低。

否则几乎终生问玄境无望。肉体凡胎就算修炼了些许法术也突破不了凡人寿命限制。

而对于能踏入问玄境的修士才算是真正步入正轨长生之途。

而要想更进一步突破道缘境，其难度就好比凡间的秀才，已经远强于寻常百姓也试图一朝登上天子堂，鲤鱼跃龙门。

人之执念，大抵如此。

叶成空自己已经在问玄境四重停滞数年，修炼愈加感到艰难，突破之时不知何期，不知还要多少年能修到道缘境。

云凝任大师姐时，自己就是门中二师兄，如今云凝已经突破数年，自己还是二师兄，从前叫自己师兄的宁师弟却进展神速，境界已是问玄境圆满。

想自己二十八岁上山时，阿墨才是七岁孩童。不想其随三长老闭关十年，出关时便是问玄境境五阶的实力，未及一年间又臻至圆满。

我辈修仙，贵在修心，心神相合，才能趋于天人合一突破瓶颈。正是宁墨非自小生活在天阳山上，自在心性单纯随意，缺乏历练，才卡在瓶颈，不然自己就要把这位“师兄”改口做“师叔”了。

“师姐，你的占卦显现什么卦辞了，现在师父传我到长老堂，我猜，该不会今年除祟要让我下山了吧。”

“显示你下山必定五雷轰顶、暴尸荒地。”云凝怨言道。

【云水占术】受限极大，本是早已选好的黄道吉日，今天却是没有半点云彩，没了天象她便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推辞作天意如此。

“那盒点心味道真不错，师姐你放心，绝不白吃，等我下山去吃个饱，一定给你带回来还你。”

“师姐，……”

狭长廊道内，宁墨非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言语多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哪里还像总弟子那个不善交谈、拒人千里的大师兄。

“阿墨，噤声，我们到了，”叶成空插话道。

走过漫长甬道之后，宁墨非双手用力推开长老堂的大门，迎面就是门后的明亮灯火。那一刻光仿佛闪电突破乌云，宁墨非十一年来平平淡淡的修仙生活被永远留在了门后。

议事的内容简单明了——各派齐聚，剿灭祟灾。各派之间三百年来素来和谐，这算得上是件难得的大事。

今天在得知自己真的要下山受命除祟，宁墨非心中一喜，高兴得差点抱住座位旁的五师叔，被体魄健壮的五师叔一脸嫌弃的推开。

人一生里总有几次觉得命运之门突然就在自己面前敞开，宁墨非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呆在山上做个凡间书籍里的遁世老道，在他最无忧无虑的那一刻，下山之路打开了，俗世的洪流要来涂抹自己这张白纸了。

所以，为了应对这个自己陌生的世界，宁墨非决定去藏书阁撞撞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