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二十五（2 / 2）

“他们可以和我一样，去找欠债的讨！”我大声咆哮。

“他们要讨，他们就不是他们了，他们就不该去啦。”

“您老抽抽了是不是啊？！谁还信你老夫子的大义啊？！你你你——你杀过人吗？你连个死人坑都埋不了。”我简直是气急败坏，开始攻击他。

兽医暂时放弃了他和死人的较劲，悲伤的看着我，“额不是来杀人的啊。还有啊，额埋不了你就不会来帮我一把吗？”

“不帮，你个治脚气能治到截肢的半吊子兽医。”

那并不是我的形容，而是真事，兽医的表情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种念叨是并无信心的，痛心指数很高，而说服指数很小。

“有总比没有好的……”

我并不想放过他，“爬到你那儿等死吗？还不如没有的好。”

“没我你们就连往哪爬都不知道了。”

“那我正好省事，我就往地一躺，等死。”

老家伙看着我，“别孩子气啦。没了我你们也难过的，要不我早走啦。”

我是看着老头儿的神情才知道我说了多过火的话，我不是个善于道歉的人，我只是换了柔和的语气，“那有什么用？”

“有总好过没有的。”老头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大爷，你怎么又绕回来了？”

兽医只会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继续对付着那个坟坑。

如果有人看着我们，会看到一个疯子在追着一个挖坟的呆子怒骂，呆子挖的很费劲，但疯子绝不会去帮手，疯子只管骂而呆子只管埋。

我追着兽医吵架，我在怒不可遏中甚至开始攻击坑里面的死人，“信什么？灰飞烟灭！魂呢？魂飞魄散！你问问他，你问问他，还剩什么？剩什么也都被雨一冲就散了。你叫他起来，叫他起来，他起来我就信了你的鬼话！”

兽医就只好看着坑里的叫姚宇的孩子叹气，“你别欺负孩子，他比你小，看着也就和麦皮差不多大。”

“天真死的！我不天真了，我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我不会再有曾经的那些东西了，什么狗屁真诚、热血，我早他妈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想像你一样，我不想糊涂死！我现在很清醒！我就要我的腿，我就是讨债鬼，我就想他妈活下去，老子爱国，谁他妈爱我？”

我知道那些东西丢在哪里，丢在一次又一次败退的战场上；丢在一个又一个高官的饭局上；丢在一具又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上……

我连死人都不放过，我变成了一个口里含着刀剑的小人，我疯狂的倾述，不对，是咒骂着我心中的积郁，我想把那块黑色的、发酵的不满吐出来，然后沾染上别人，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的痛苦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