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_分节阅读_第156节(2 / 2)

  等手完全松懈下来,谢景行才将试卷从一旁拿过来,方才做的第一篇文章墨迹已是干透了,他接着第一篇文章末尾另起一行,写上题目,又将第二篇和第三篇一鼓作气全部抄在了试卷上。

  等四书题写完,太阳已经从正空往下落了一些,他已经隐隐听见送水的官差走动的声音了。

  试卷上的墨迹可不能散开,不然他此次乡试也就废了,谢景行从身旁提过考篮,然后将空出的位置理了理,往一边坐了些,木板便空出了大半边。

  他将试卷平铺开,铺在自己所坐位置的右侧,草稿纸则更随意一些,直接卷起来放于一旁,然后才将考篮里的碗勺拿出。

  送水的官差并不是早上那一位,可仍然帮他将八宝珍冲开了,香甜味道瞬间散开,惹地旁边天字号零二号舍的考生腹中轰鸣作响。

  考场里鸦默雀静,这断断续续响得跌宕起伏的腹鸣声直接就传进了谢景行耳中。

  谢景行握住勺子的手顿了顿,隔壁仁兄也太过辛苦了,都已经如此饿了,难道还不准备用饭食吗?

  反正他现在是要开吃了的,拿过考篮中油纸包着的肉干,就着八宝珍和放在一旁的,考前入场时搜检官好心送给他的碗中的水,谢景行愉快地用完了午食。

  他刚用水将碗勺冲洗干净,便到了兵士换岗的时候,一排五十个号房,每两个号房中间都站着一位士兵,不错眼地盯着号房中学子的动静。

  一日换岗一次,毕竟一直站着,还得全神贯注防止学生作弊,也不是什么好做的差使,关键是他们也得换班吃饭。

  吃完饭后,谢景行并没有立即动笔,而是将考题放在眼前,视线落在了四道尚书题上。

  首道:“兹率厥典,奉若天命。”出自于《尚书·仲虺之诰》,乃是商汤将夏桀灭杀后,任左相的仲虺在商汤向他请教治国之道时,对商汤的谏言。

  原文是:“呜呼!惟天生民有欲……兹率厥典,奉若天命。”

  谢景行读此篇时觉得仲虺很是用心良苦,此番对句第一句言说的是:人民没有开智,所以上天才会诞生出如大王,即大禹和商汤这种既有勇敢又具备智慧的人做万民的表率,并以上天赐予的智慧治理人民,若是没有商汤这类聪明睿智的大王,而是如夏桀这等行为昏乱之人领导百姓,百姓生活就会水深火热。

  马屁拍得震天响,最后才以题目这一句做总结,劝导商汤只要遵循明君大禹治理百姓时的常法,顺从上天给予他的使命,定会如大禹一般堪称万民表率。

  第二题出自《虞书·大禹谟》:“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

  《虞书·大禹谟》主要是关于大禹等人对于国家人民的看法,而大禹主张以仁治国,以民为基。

  此句正是大禹治国理念和善待人民思想的体现,他认为修德即是要将国家政事处理好,国政的根本就在于人民民生,将人民放在心上,修治好水火金木土谷六府,再以陶冶百姓品德、百姓有余钱、生活改善三管齐下,这些做好了,人民自然安居乐业,会为大王歌功颂德。

  第三题是《周书·周官》中的一句话,“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

  意即“冢宰掌管国家政务,统御百官,平衡四海之内事务。”

  同样是有关国家治理相关的题目。

  最后一道题则是出自《商书·说命上》,“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

  此句话是为人臣子的百官们在劝说不论政事的王,言道为王者该就是要治理朝政之人,“天子是万国的君主,百官都要依照天子的旨意行事。”

  这句话本是体现古代重视等级的思想,言外之意更是直言天子乃是万万人之上最不可撼动的存在,百官都得听从他的指令才能行事,可谢景行却觉得此题目原文后面一句话才是此次主考官舒方海想要出的题目。

  若是前面几题还很是婉转,最后一道题便使舒方海之心昭然若揭,题目后面紧跟着的“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被去掉了,可两句在原文中本就衔接紧密,看到前句自然能想到后面一句话之含义:“天子之令至高无上,可若是天子不言不动,作为臣子就无从接受使命,不知如何是好。”

  谢景行心中暗叹:“看来舒方海对泰安帝不理朝政之举,心有憋闷,只能趁着做乡试主考官时发泄一番。”

  这四道题初看不觉得,可结合最后一道题就可以看出全部是在借题喻政,尤其是对泰安帝不理朝政的不满,可以说是一望而知。

  乡试的试卷和题目最后可都是需要送去京城让人复查的,舒方海还能如此大胆,看来现今朝堂中有此想法之人并不是一个两个,怕是现在朝堂众臣皆都心照不宣。

  不过朝堂之事到底离他太远,他现在还是一个只做乡试题的生员呢。

  既然这五题都是一个主题,谢景行便在心中打了腹稿,以层层深入之势,开篇先平铺直叙,之后将话题延伸到内里,每篇单可成文,合在一起又成一篇荡气回肠之论述。

  将每一篇文章在心中草里出个大纲来,谢景行才开始在草稿纸上书写,他是十几年应试教育练出来的,到这里读了几年书后写诗论文都很快,此时做乡试题目速度比之其他人也快了不少。

  在太阳将落未落之时,他就已将五篇本经文起好了草稿。

  明日还有一整日的时间,并不急于一时,他将草稿晾干,吃完晚饭又早早入睡。

  第二日他起床之后,慢条斯理地将五篇文章改了又改,使其合乎规制,最后再细致地誊抄在试卷上。

  试卷纸一共十二张,他写完时,最后一字恰巧落在最后一行排头,不多不少,刚好将试卷纸用完。

  五篇本经文是一鼓作气全抄下来的,等最后一字落下,前面一篇经义文的墨迹已干,他又等了等,待所有墨迹干透之后,就将试卷纸收好,又将草稿纸放于其上。

  乡试第一场考试在他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只等明日交卷,他便可离开贡院。

  这日晚间和往前两日并无甚不同,第二日天才蒙蒙亮,谢景行都没有等送水的官差过来倒水,就唤了站在他与零二号号舍中间的士兵,说要交卷。

  这一日交卷时间并无严格规定,只必须在巳时前交上去。

  那士兵也不是头一次做号舍内的监视官,可却是第一次见有人交卷如此之早的,他有些讶抑,连连看了谢景行好几眼,可他到底身负其责,并未与谢景行交谈,而是牢牢盯着他,看他将试卷稿纸和题目全部放于一处,才领着他出了号舍。

  穿过号舍外间行道时,见到了几位巡绰官,巡绰官分内外场巡绰,谢景行碰到的是外场巡绰,掌贡院巡查。

  巡绰官见着他身影也有些意外,等他身影远去之后才与身旁人说道:“看来我们的判卷官们有事可做了。”

  这几日,他们日日都有事忙,可判卷官们却是闲着无聊,不过今日后半天就轮到他们休息,判卷官们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境地。

  说完他们就又打起了精神,只剩一个时辰,乡试头一场的最后一班岗还是得站好。

  乡试所有考官办公的地点都位于至公堂和雍门之间,中间是一处过道,南北方向各有一个成对称样的大厅,负责收取每场考试试卷的受卷官此时便安坐在此。

  面前的是一位眉目严肃的大人,他极为负责,将谢景行的试卷、稿纸和题目都分别检查了一遍,才在试卷的卷面上盖上了一个章印,鲜红的印章上印着受卷官的名讳,到时万一被查出有错处才能查到负责的收卷之人。

  这时谢景行还不能离开,受卷官只有收足十卷才能将之封成一封,送至弥封所,再由弥封官将参考学子的试卷进行糊名、编号,同样需要盖印,经查验无误后就会送往誉录所。

  这时交卷学子才能在弥封官那里领到出场牌,以之为凭证出贡院,不然贡院大门处的官差是不会放人出去的。

  谢景行不知接下来九人何时才会过来,可他宁愿在这处宽敞又通风的大厅处站着等候,也不愿再号舍坐着,好歹站着时他时不时能动动手脚,反正这里官员只负责试卷,可不管学子如何表现,只要不癫狂发疯,无人在意他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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