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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幻新隆:“我们确实没事,但是[天衣无缝]只能预测自己的危险。”

五条悟:“什么意思?”

灵幻新隆沉默几秒,说道:“织田作平常习惯手写稿件,但是这次的故事删改的次数很多,他开始尝试使用电脑。”

五条悟:“所以?”

灵幻新隆:“子弹没打中他,但是打中了机箱,当时织田作正在电脑上打字。”

五条悟:“……然后?”

灵幻新隆表情十分沉痛:“……没来得及保存。”

五条悟、户川彻、太宰治:“……”

夏油杰仍然表示不可置信:“可是织田作平时很温柔。”他又看了一眼楼下,“但是我觉得他现在快要产生第二人格了。”

禅院惠无言的看向他,开口:“如果你改了一版稿件一百三十七遍,每天都在扣字眼和标点符号,在写第一百三十八遍的时候因为一颗子弹导致进度几乎清零……”

禅院惠顿了顿,看向楼下惨绝人寰的场景,“……你也会产生第二人格的。”

适时地,楼下又传来几声惨叫。

夏油杰肩膀随之一抖,他沉默的看了几秒,用力一捣五条悟的腰眼:“悟,救人。”

五条悟真诚发问:“救谁?”

夏油·照理来说应该救织田作·但总觉得士兵们的心理健康更需要拯救·杰:“别管了,赶紧!”

五条悟叹口气,“知道了。”

他也懒得再摆什么帅气的姿势了,直接大喇喇蹲在墙角,食指中指交叉,懒懒打个哈欠,开口:“无量空处。”

顿时,领域展开,过量的信息如洪水般淹没了楼下众人,世界似乎在此刻静止。

五条悟眼疾手快捞过织田作之助,扔给太宰治。

夏油杰则召唤出虹龙,带着众人坐上咒灵。

期间咒灵庞大的身躯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挤坏了之前由夏油杰和禅院惠打包、被五条悟带走后就一直没拆的、放在玄关处的行李。

一颗小球从行李的破损处咕噜噜滚了出来,看清那个圆球是什么后,夏油杰弯腰抄起圆球,指挥咒灵冲破房顶,如一道漆黑的闪电,眨眼间飞向远方。

没过多久,领域解除,五条悟直接瞬移过来,落在虹龙背上,刚巧坐在户川彻身后。

“彻!”他非常高兴的欢呼一声。

五条悟二十五了,但严格来说好像还没从中二的年纪脱离,他觉得刚才的场面挺大的,自己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也挺帅——当然夏油杰也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坐着咒灵飘然远走也很帅,但是他会装,所以现在至少表面看上去很沉稳。

然而五条悟的情绪在户川彻面前一览无余,他现在迫切的想和户川彻分享自己的快乐,结果一抬头和户川彻的视线对在一起,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一个非常非常严峻的问题需要面对。

——他到底要怎么和户川彻解释现在的情形?

户川彻淡然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喜怒,五条悟的笑容显而易见的凝固了,他沉默半晌,看着户川彻,挤出哈哈两声干笑。

“其实……”

“其实我们之前认识你还是我男朋友就是出了点事世界变了你也没之前的记忆了哈哈哈……你信吗?”

五条悟几乎不带标点符号的说完,语毕有些紧张的看着户川彻。

户川彻神情微动。

五条悟咽了口口水,继续:“我能证明的!你喜欢枪,但是你喜欢枪不是因为枪械很帅气,而是因为你觉得枪械是人类肢体的衍生,是人类经由自己的努力而创造出来的、近乎伟大的神迹。你还说……”

户川彻:“我信。”

五条悟像是嗓子眼里塞了个枣核,整个人忽然怔住了,只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没有意义的“啊”,又塌下肩膀,轻轻问道:“为什么呀……”

五条悟觉得户川彻应该会说一些很感人的话,比如“虽然我的大脑不记得,但是我的心还信任你”,又比如“无论怎样,我都信任你”,又或者“我喜欢你,所以我信任你。”

五条悟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然而户川彻只是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微微扬起眉毛,非常冷静的反问:“难道你觉得你们装的很好?”

五条悟:“啊?”

户川彻朝夏油杰看了一眼:“你说夏油杰是你室友,但是我之前在楼道里碰到过他,他就住在我对门,所以你先前也住在我对面,明明我们同一个时间段上班,但是之前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次也没碰见过你——你在躲我?”

“夏油杰!”五条悟侧身瞪他。

夏油杰转头看天边的白云,哈哈笑了几声:“这白云还挺漂亮!”

户川彻继续:“而且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对面、楼上、楼下,都换了住户——这很奇怪,你们当我傻?”

太宰治和灵幻新隆低头去看底下的景色。

五条悟撇嘴,他觉得自己想要鲜花,结果户川彻给了他一朵塑料花。

户川彻叹了口气:“来龙去脉,方便跟我讲一下吗?”

五条悟答应了,他长话短说,虽然说到一些地方的时候忍不住进行适当的美化和恰当的夸大,但每次都被夏油杰和太宰治给兜回来了。

“……就是这样。”说的口有点干,五条悟舔了舔唇。

户川彻此前一直做梦,梦到年轻的五条悟,梦到明明从未经历过,但像梦境般存在于记忆中的东西,如果原先只相信了七分,那么当五条悟说的事和他早先的梦境一一对上的时候,户川彻已经是彻底相信了。

“这听起来很荒诞。”户川彻慢吞吞的说。

五条悟闻言立刻张嘴想要反驳,户川彻抬眸看着他,轻声问:“所以……我是你男朋友?

五条悟把嘴闭上了,轻咳一声,耳尖有点红,但是头点的很用力,“是的。”

夏油杰好心补充:“严格来说还不算,虽然各种许诺已经把下半辈子都包含进去,但的确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

“夏油杰!”五条悟第二次怒目而视。

夏油杰转头:“看!有大雁!”

“我不管……”五条悟嘟囔,把户川彻的手抓的紧紧的,想了想干脆蹭上去,双手将户川彻环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户川彻转头看着五条悟翘起的白发,勾起嘴角浅浅笑了笑。关于笑容他有点生疏,因为之前没有需要他笑的事,但是此刻看着五条悟,好像生锈的齿轮缓缓转动,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越来越顺畅,到后来不自觉的,就有笑意从嘴角泄出。

于是户川彻说出了五条悟的第三个破绽,那是五条悟剖心般的热忱,是月夜之下,寂然无声,却又澎湃浩大的爱语。

“你送的花,我收到了。”

他轻声说道。

五条悟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户川彻又笑着看向他:“我酒量其实不错。”

所以那天在墓园,他并没有真的喝醉,只是酒精带走了他的些许理智,他有些累了、困了,就靠在五条悟身上假寐。

或许是五条悟的怀抱太过舒服,他几乎真的要睡着了,然而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五条悟的声音如晚风般自天边传来。

【我没想到,我所有的心意竟然都好好传达过去了。】

什么心意?

哪来的心意?

那一刻,户川彻似乎明白了一切。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两个叫户川彻的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墓里,或许都是同一个人,他只是从地下走到了地上,又回到了地下。

墓碑是灰白的颜色,在阳光下也泛着冷冰冰的色彩。

他埋葬在死亡中的过往——虽然五条悟没有详细说——但他也想的出那是一段苍白至极回忆。

同他这个世界的经历一样,无聊且乏味,只不过前者是茫茫雪原,凛冽的寒风下是一片荒芜的死寂,而这个世界的回忆是枯败的荒原,衰草连天,暗黄的天空下只觉得压抑。

然而户川彻回头看,无论如何都只能看到一块块树立的墓碑,死寂的又冰冷的,像是路标,从他出生的时候一路蔓延至现在。

——与他的过往相比,他快乐的时间占比实在太少。

然而墓碑前献上了玫瑰花。

红色的、热烈的、像是天边落下的一抹朝霞。

他再回头,晦暗的过往依旧像一条不见光的道路,墓碑苍白又冰冷,尸体般伫立在路上,一路往后延、往后延,像一条脐带连接着小小的、年幼的户川彻。

但是玫瑰落在墓碑前,如同点点星火,一路连成一片,热烈灼人的似乎要烧破这晦暗的天。

那真是漂亮至极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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